林家屋子裡面一陣沉默,顯然是在思考。
這個時候的農圃監丞,只想離開,所謂江臨村的春麥,收不收的上來與他沒有什麼關係,江臨村的春麥減少,也似乎不是他所能關心的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在聖人門下,讀過幾年書,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只是現在的情形,走不走看起來已經由不得他了。
過了一刻鐘之後,林家大伯抱著一堆碎碎的柴火,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笑著說道:“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既然如此,我幫大家修修院子吧!”
他抱著手中稀碎的柴火,走出院門,來到朱家周圍,將柴火插入地裡,又用斧頭背拍了拍,將柴火穩穩地固定在地裡。
院子裡面傳來朱家二叔的聲音,慍怒道:“林老大,你別欺人太甚,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林家大伯嘿嘿笑道:“那就給你留一線!”
他圍著院子轉了一圈,打了一百多根柴火,只留下門口的一處,沒有釘入柴火。柴火被劈得太細,如同細線一般。
他轉身又朝江家去,江家屋裡,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難道你們兩家就坐等被收拾?!”
砰砰!
朱家牆角燃起火來,想要將稀碎的柴火燒掉,然而柴火穩穩地插在地上。江家院子裡面飛出十幾片紙片,林大伯一時手忙腳亂。嶽仲手握柳繩,圍著朱家周圍一陣拍打,柴火通通被攔腰折斷。嶽仲媳婦手提燒火棍,朝著林家的門頭敲了八下。
忽然間,地動山搖,村中隱隱有火光,有雷光,有劍光,有刀光湧動。一時間,古井中井水洶湧,想要衝天而起,柳樹枝條狂舞,甚至朱家大伯挖出火盆的坑裡面也有火光湧動。
農圃監丞周圍的三個糧官,一個被江家的黃紙貼到胸口,一個被朱家院中的火星飛入眉心,一個被林家的柴火插到後背。而監丞迎面同時有火星、柴火還有紙片飛來,年輕的監丞連忙掏出胸口的令牌,火星,柴火和紙片都繞開了他。
村子中央的土屋裡面,嶽老太爺先是撐開南邊的布袋,火光消散;繼而又撐開西邊的布袋,雷光隱退;最後撐開東面和北面的布袋,刀光和劍光化為無形。
嶽老太爺悶哼一口氣,跌坐在院中,村中所有人,都氣息萎靡。
嶽仲拖著沉重的步伐,將農圃監丞和糧官帶到嶽老太爺院中。
嶽老太爺看了一眼年輕監丞手裡的令牌,又看了一下他,惋惜道:“可惜了,本來絕佳的根骨,卻被打壞了!”
老太爺回過頭來看著嶽仲,說道:“村子裡也只剩一間老土屋了,就讓他們住那裡吧!”
嶽仲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年輕監丞心中疑惑:“宮中的神運算元說了我根骨奇佳,怎麼會被打壞呢?難道說,是那個黝黑的少年?”
打人根骨,無異於斷人前程,他的心中,暗暗將嶽江鴻記恨上了。
……
此刻,嶽江鴻橫跨在牛背上,依舊出去了二十多里地,離村的叢林之路,已經只有一半左右。
這段路並不好走,荊棘叢生,荒草迷離,茂盛的草葉下,時不時冒出一個大坑。好在嶽江鴻座下的牛很有靈性,雖然被布袋套著住了頭,卻依然走得很穩,沒有絲毫偏頗。
路的兩旁叢林裡面,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麼在裡面走動,等待著路上的人走錯路。
人間正道是滄桑,踏錯一步,很有可能等待的就是洪水猛獸,悔之晚矣。
嶽江鴻走出孤山叢林之時,日已西沉,五十餘里地,他騎著牛走了半日。
天疏雲淡,一輪明月從西邊升起,只是這輪月亮,有些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