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調裡混著靈力,化作萬千針雨,刺穿了上前計程車兵的心臟。
葉沁竹的懷裡有一根長針,是李箋給她的。
“若不想死得太過難看,可以在尚不算太晚前用這根針刺進你的太陽穴。”
“那樣,你的全身都會因為衰竭迅速死亡,自然,也包括寄居在你身上的蟲子。”
“蠶蠱不單單會停留在你的身體裡,還會往你的各種組織裡鑽,一旦蠱蟲入腦,那便是神仙難救。”
“一旦聽見耳朵裡有沙沙之聲,朱姑娘,必須要做出決斷了。”
那時的李箋,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無助地說。
這是否便是,朝如青絲暮成雪,一瞬白頭辭世去?葉沁竹捏著那根針,暗自苦笑。
在笛聲傳出的最開始,楊卿珏手上的所有動作就此停止。
那聲音像是對著萬千人嘶叫,又像單單對他一人控訴。
宛如在墨欽院的那個時候,一身翠衫的少女手持竹笛,盈盈而笑。
“這世間,除我之外,再無一人會吹奏此曲。”
兩年來,葉沁竹也曾被挑唆著吹一支曲子,可每次舉起竹笛,她不過簡簡單單地吹奏幾個音階,就頹然放手。
“我忘了。”少女說,“連一支完整的曲子都不記得了。”
兩年來,蕭岐無數次地進入了帳中,都能看見楊卿珏手持一支笛子,輕放在唇間,就是不發出聲音。
“若是好音律,為何不吹奏出來?”蕭岐問。
“這支曲子,我永遠不會吹出。”楊卿珏輕笑著搖頭,荀斐如玉的面具貼在臉上,笑得春風和煦。
“迄今為止,這支曲子,只有我一人會了。”
她沒有忘,葉沁竹從沒有忘,她曾站在墨欽院,結結巴巴地吹出的那一支曲子。
彼時,身邊的是楊卿珏,住在隔壁的是蘭姐姐。
墨欽院,京城,還有無數葉沁竹身邊的人,她全都沒有忘。
“我,是葉沁竹。”
她定定地看著那針尖,含笑揚起了手,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楊卿珏沒聽到吳庸在喊他,也沒聽見其餘的聲音。
幾乎是飛也似地離開了原位,往笛聲傳出的方向衝去。
他撕下臉上的面具,一昧地狂奔。
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那在記憶中揮之不去的曲調。
難抒。
難抒。
全天下,唯有兩人知道的曲調。
難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