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鍾纓如墜冰窟。
“那是竹子,那個人是竹子。”楊卿珏收回手,努力調著混亂的氣息。
話音還未落,又是一地的鮮血。
楊卿珏,早就看到了。
在他站在城頭,指揮手下進行下一波攻防時,他便看到那顆被挑起的頭顱。
但看到……又能如何……
楊卿珏腳下的,是一座城池。
葉沁竹被碎屍萬段,死的也只是一人。
他退後半步,死的必然是百人,千人,萬人。
楊卿珏推開鍾纓,從地上站起來。
他踉蹌走了幾步,撲向拴在城門的馬匹,將韁繩牽在手中。
“殿下,您不能出城!”鍾纓臉色一變,向前追去。
楊卿珏回過頭,一雙渾濁的眸子略顯疑惑。
“殿下,您的身體……”鍾纓說到一半,終結了自己的話。
“殿下,或者您喜歡聽我喊你七公子。拓跋寧雖然撤軍,但大部隊集中在後方,你現在出城尋他,必死無疑。如果留在城裡好好調理,尚還能有一線生機。”
鍾纓一直不把楊卿珏當王爺看,在他眼裡,那不過是個與葉三小姐並肩而行的如玉公子罷了。
“你為京城做了很多,我不希望你就這樣死去。而且葉三小姐若是還活著,她也必然不希望你去尋死。”
楊卿珏認真地聽著鍾纓的話,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翻身上馬,騎在馬上,不帶情感地開口。
“裴殊,死於我。
長兄,死於我。
父皇,死於我。
趙氏,死於我。
鶯兒,死於我。
竹子,死於我。”
他的嘴角牽強地勾了勾,手按在胸膛之上,用力咳了兩聲。
“鍾纓,我的手,是沾血的。有罪者,以命償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
他仰天一笑,舉起了手,一鞭子抽在馬上。
馬兒發出一聲長嘶,奔騰而出。
在場的人,無人敢攔他。
鍾纓鎖著眉頭,深吸一口氣,頹然靠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