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楊明世下的詔書一天比一天多,劉景死命地壓著,才把這些看了讓人想罵街的手諭壓了下來。
而發完詔書,老皇帝自覺任務完成,便去皇城的谷臺上宴飲。
這谷臺,原本是為了乞求五穀豐登所建,到了楊明世這一輩,已然成了最佳的歌舞場所。
歌聲從高塔上傳了下來,楊明世舉杯痛飲,一卸塵世煩惱。
他正拉著貴人的手輕嗅,高臺之上便有慘叫聲傳來。
他一驚,撒開了貴人的手,吩咐劉景去打探訊息。
劉景溜至門外,果然看見熟悉的人手持刀刃,一連砍掉了好幾顆腦袋。
驚蟄身後站著的,是一個手捧金盃的小太監。
小太監身邊立著的,是含笑的楊卿翰。
“太子殿下。”劉景趕忙上前。
“劉景,去下面迎接一個人。”楊卿翰卻阻止了他的靠近,微笑吩咐道。
“昭王,楊卿珏。若他來了,能殺便殺了,不能殺,那便讓他上來吧。”
劉景剛準備應聲,卻猛地抬起頭。
什麼王?楊卿什麼?
他費盡心思,想要去找尋關於楊卿珏的資訊,卻發現自己完全不瞭解這個一直纏綿病榻的王爺。
好像,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人,頂多偶爾會被拉出來擔任些莫須有的職位。
但他不敢怠慢,連忙匆匆趕下高臺。
剛一踏上平地,劉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短短几個時辰,皇城竟然開滿了一種奇怪的紫花。
那花兒是從偏殿長出來的,在接觸外界的一瞬間便開始了瘋狂的繁殖,直到覆蓋到整個皇城。
劉景記得,那個偏殿,是楊卿珏在此前的宮宴暫住的地方。
他不是因為身體不適才去的那兒嗎?
劉景的大腦閃現出無數個疑問,但眼前卻不住地迷糊起來。
陽間有花,其名為隗,播種後兩月開花,花期為一盞茶功夫。
其色淡紫,其香撲鼻。聞此花者,昏昏沉沉,狀若醉酒。
楊卿翰開啟門,除了倒在地上的侍者,他還看到了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
太子殿下身穿玄色袞冕,頭戴九穗冠,捧著溫潤玉笏,狹長的鳳眸不怒而威。
“韓公子,您不請自來,所謂何事?”
韓唐手裡抓著瑟瑟發抖的楊明世,一甩手,把他扔了出來。
驚蟄上前一步,接過安定帝。
“我當你的刀當膩了,便想換個玩法,拿你開刀。”
韓唐哈哈一笑,五指入鉤般收攏,背手看向楊卿翰。
“太子殿下莫非認為,處處防著我和我師傅,就能讓我兩心甘情願做你的匕首?”
“孤,從未如此認為。”楊卿翰擲玉笏於地,好整以暇以手指地,“這世間的道理,本就是你方唱罷我登場,韓公子若能殺我,便來殺吧。”
韓唐略一皺眉,不理解為何直到此時,楊卿翰依舊不露半點驚慌。
他足下一點,身體向著楊卿翰猛撲而來。
“韓公子不曾好奇,孤把韓曳送往何處?”他尚未落地,楊卿翰突然開口。
落地的玉笏早已裂為碎片,玉石躺在地上,猛然暴起一道強光,照亮了早早畫在屋內的一個法陣。
“想必此時的安國軍營,會有一出好戲。”韓唐疑惑的表情一閃而過,卻見楊卿翰合掌而樂。
這一刻,韓唐還在楊卿翰面前,下一瞬,屋內僅餘楊卿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