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流民?”葉沁竹微微一怔,“你這是要暴露你自己嗎?”
“暴露?”楊卿珏的眸子轉向葉沁竹,眼角劃過一絲笑意。
“他們要是能找得到我,便是他們的本事。”
“這裡的人記住的,是我這張臉,我這個人,而不是昭王殿下。”
“哇,好棒棒哦。”葉沁竹意思意思拍了拍手,隨後側過小臉,左手託著腮,瞅著楊卿珏。
“珏,我突然覺得,我好像把你當工具人了。”她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檢討,“把你從王府里拉出來,就為了我自己的小心思,還真是對不住。”
楊卿珏忍著笑,伸手往葉沁竹鼻尖颳了一下,假裝去觀察藥煎好了沒有,口中唸唸有詞。
“竹子多慮了,這城西的瘟疫,我早就想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理由。
這次竹子來訪,倒是給我送上門了一個好藉口。要說工具,還是竹子用著實惠。”
身邊的女孩柳眉一挑,佯怒笑罵道:“搞了半天,是你在欺負我?”
說著,她欺身上前,動手去解楊卿珏的披風。
“我看你挺沒良心的,屋子裡那麼多孩子還凍著,你舒舒服服裹著皮襖,還不脫下來去救苦救難。”
“竹子住手,我身子不好,會凍出毛病的。”
“你身子不好是因為我,不關你的事。”
要不是藥罐子剛好冒出白色的氣流,發出滋滋聲響,葉沁竹真準備當場上下其手。
“藥,藥好了!”楊卿珏偶然窺見生路,連忙拉緊了自己的披風。
女孩兒早就趕上前,把藥罐從火中取下,濾過藥渣,端著給了守在門口的藍衣小姑娘。
叫藍兒的姑娘感激地看了葉沁竹一臉,愛惜地捧著藥一溜煙地進去了。
葉沁竹在門口耐心地瞪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藍兒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大小姐,鶯兒睡著了,睡得可舒服了。”她手舞足蹈,找不到言辭來表示自己的激動。
這麼多天,鶯兒第一次笑著睡著的啊。
“這邊的病人,大多聚集在什麼位置?”葉沁竹詢問。
她來這兒時,雖然看到幾個躺在路邊昏昏沉沉的人,但並不確定他們是否得病。
如果是瘟疫,必然會大批次傳播,可這塊地方不僅沒有見到扎堆的病人,連一個院子裡的娃娃都只有一個染病,可見這兒並不是聚集地。
“往西走八十步,那兒有一塊空地,有人曾在那塊空地上施粥。很多人得病了,覺得還會有人來那兒救他們,於是便去了那兒。”
當自己無能為力之時,一顆心便只能寄託在神明身上。
“那你們怎麼不去?”楊卿珏反問道。
“先生說了,我們還不需要別人施捨來養活。”藍兒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我們也能去獸嶺採草藥賣錢,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葉沁竹莞爾,抬手捏了捏藍兒的鼻尖,冷不丁往她嘴裡塞了顆糖,隨後輕巧地站起身,想楊卿珏眼神示意。
“如果要去的話,現在便可以走了吧。”
楊卿珏點了點頭,衝著藍兒叮囑一句:“明日中午,這位姐姐會來送藥。”
說罷,他自然地在葉沁竹的凝視下離去。
葉沁竹帶著裝著草藥的納石在後面跟著,一邊心裡暗自嘀咕。
自己,是不是真變成這傢伙的工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