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之中,只聽見有熟悉的聲音響起:“二哥兒!二哥兒!”
安琮聞聲一愣,朝那一隊婢女瞧了過去,只見是昔日貼·身伺候安妡的丫頭,那丫頭眼睛通紅,哭得滿臉是淚,卻在這大雨之中被掩藏了起來。
侍衛們是給皇上辦差,並不會看在安琮的面子上而停下腳步。
被麻繩捆著的人路過安琮的時候,掙扎的拽了一下安琮的袖子:“二哥兒!姑娘她從嫁進王府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今兒說話就抄了王府,可姑娘有什麼錯——”
人遠去,聲遠去。
雨還在眼前紛紛落下,風聲還在輕輕響動。
安琮似乎是嘆了一聲,抬腳緩緩朝前繼續走去。
待他行到了一處院落門口的時候,終於也看到了站在院門屋簷下的安妡。
安妡身上穿著一身深綠色的盛裝,上面繡著銀白色的花兒,頭髮散著,沒有束起來,也沒有釵環做裝飾,有幾根,已經沾上了水。
再看見走過來的安琮的時候,安妡愣了一瞬,眼睛有些紅。
安琮站在雨中,沒有向前,離著安妡還有五步之遙:“對不住,是我……”
對方打斷了他的話,只聽安妡輕聲說道:“我還以為,今兒來抄家的,會是宋悠,難為我穿了這麼好的衣裳。”
說話,眼中一顆淚掉了下來。
安琮愣了一瞬,負在身後的手,手指反覆摩挲,他喉間微動:“是我太過著急,非要在今天動手,之前沒有和他商量,事出突然,所以聖上讓我來的。”
安妡輕聲應了一下,看著安琮眨了眨眼睛,有淚緩緩淌了下來,唇邊卻笑了一下:“二哥哥著急,是因為徐表姐嗎?”
聽了這樣的問題,安琮眨了眨眼睛,沒有再看自己的妹子。
安妡抬眼看向了這灰濛濛的天,哽咽道:“都說嫡女金貴,可我自出嫁以來,一沒有丈夫疼愛,二沒有弟兄姊妹扶持。反倒是那兩個庶出的妹子,過得都挺好的。”
說到此處,安妡端在身前的手垂了下來,看向了安琮:“二哥哥,我還懷著罪臣的餘孽呢。”
安琮抬眼,看向對方,微微蹙起了眉頭。
她似哭似笑,絲怨似喜。
安妡繼續說道:“你心裡念著徐表姐,所以等不及除掉慕瑾林,還有和慕瑾林勾結的常無庸,我心裡念著宋悠,所以在最落魄的時候也想見一面他。”
安琮輕嘆一聲:“二妹妹,皇子和別人不一樣,抄家論罪,至多放到宗正寺,你陪著洛親王在宗正寺中,雖說會孤寂,但一定不會缺衣少食,他日孩子出生,二哥哥再想辦法將孩子接出來,好不好?”
聽了這話,安妡卻向後退了退,搖搖頭,眼中的淚流的更多了,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處!我恨他!宗正寺相伴以後餘生?你還不如叫我去死!”
隨著這一聲嘶喊,空中一道驚雷劈下,安琮猛然抬頭看著自己原本端莊大方的妹妹,愣在了原處,久久不能言語。
他想上前安慰一下她,卻是腳粘在地上,動彈不得。
突然——
安妡嗆咳了幾聲,口中有黑血湧出。
對面安琮一驚,抬腳奔去,濺起來基礎水花。
他到了安妡旁邊的時候,安妡正好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