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廉闔上了雙眼,沒有說話。
宋悠笑著攬過了馮廉的肩膀,帶著人往院中走去,邊走邊說:“你也不要計較,本來三百兩銀子已經是比別家多了許多,但你是璇璣府主的親傳弟子,值得這麼多錢。”
聲音越來越遠,安妘有些後悔:“早知道宋悠和他關係這樣好,我就應該還個價。”
碧霜聽後,扶著安妘坐了下來:“姑娘,快別如此了,這事情傳出去,京城裡的那些人又不定怎麼說你呢。”
安妘不屑的說道:“那能說什麼,無非就是說我這個命婦摳唄,可我自己省銀子和她們那些人有什麼關係,要我說那些人,不過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銀子花出去又不是別人的,誰肉疼誰知道。”
她這話說完,卻不知道宋悠負手走到了門口,輕聲笑了起來。
馮廉本是他之前去拿皇宮的機關設計圖時認識的,這次到京城是給大內送機關弩的改良圖紙,先後被他拽著做了一次能響的荷花燈和安妘要的瓶子,剛才又被安妘這樣駁回了加銀子的事情,這會子心裡指不定怎麼罵自己。
宋悠摸了摸鼻子,笑著走了進去:“就你是個最省銀子的人,換了旁人,早同意了。”
安妘瞟了一眼不是很在乎的宋悠:“哦,那我是給你丟人了?”
宋悠搖頭笑了笑,揮手讓碧霜從屋中退了出去。
門已關上,夫妻二人軟儂細語不需細講。
只是安妘知道宋悠能這樣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已著實不多,皇上的壽辰眼看就要到了,心中難免多了幾分纏綿之意。
也就將之前心中擔憂宋思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忘卻了許多。
而宋思這幾日在熙園當中也不過在前院那裡走走,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屋中自己調養著身子,不輕易出門。
安妘帶著小丫頭們在小廚房當中做擦臉膏子的事情也到了最後收關的時候,絲毫不敢放鬆下來,只是妊娠反應比較之前大了些,難免有些精力不足。
索性也算是在離著皇帝生辰的還有兩天的時候,將一切都完成了。
看著那些貼好了名字們的小盒子,安妘一一開啟聞了聞裡面植物混合出來的香氣,喜笑顏開。
一晃眼這三四天過去後,宮裡來了傳話的太監,和安妘說是趙貴妃那邊命宮中造辦處做的東西已經妥帖,讓安妘去宮裡取了。
安妘將那小太監送走後,連忙差人給自己換了衣裳。
宋悠自是不放心安妘自己一個人出去的,也跟著安妘一道兒往宮中而去,只是他坐在馬車上沒有下來,只等著安妘從宮中·出來就好。
卻不知自那日安妘從宮中回來之後,已經又多了一層麻煩。
安妘進到宮中後,攜著蘭香一起到了趙貴妃處請安後,便由小夏子帶著去了造辦處。
將趙貴妃差人做好的流光七彩瓷瓶取了之後,小夏子便揮了一下拂塵請安離開了。
安妘和蘭香捧著托盤往太醫院而去時,路過靜謐的御花園時忍不住問蘭香道:“你那天又沒照著我和你講的,去和她們說?”
蘭香點頭:“說了,自上回淑人和奴才說了許多好話之後,蘭香便不敢欺瞞淑人,只想著能跟著淑人從那泥淖裡面走出來。”
安妘聽後,緩緩點頭,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那她就沒說給你安排一個幫手的事情?”
蘭香蹙眉想了想,低聲道:“這倒是沒有,只是後來給了奴才一個紙包,讓奴才將那東西放到淑人小屋的香爐裡面。”
聽到這些話,安妘眨了眨眼睛,頓住了腳步,和蘭香道:“站一站,你把東西放下來,我瞧瞧那是什麼東西。”
蘭香點頭,將手中的托盤和安妘的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花圃旁邊的石臺子上,又從袖口中摸出來一個紙包。
將紙包交到安妘手中的時候,蘭香蹙眉道:“奴才不敢看是什麼,只想著等淑人您再進宮的時候給您瞧瞧。”
安妘將紙包開啟,發現那裡面是一些淺灰色的粉末,低頭聞了聞,被嗆得咳嗽了起來:“這不就是胡椒粉嗎!”
說完之後,安妘忽然覺得後心一涼:“糟了,我那個時候心太急了些。”
蘭香紮了站眼睛:“什麼?”
安妘搖搖頭,低聲道:“當時我只想著趕緊讓安婉給你找個幫手,屆時好讓你能脫罪,卻讓她察覺到了不對,看來她想到了你早就倒戈,計劃肯定有變。”
蘭香有些擔憂:“那要如何是好?”
安妘彎腰,要將托盤拿起來:“快,咱們先回太醫院。”
然而,她沒來得及直起腰,忽然覺得後脖頸上一疼,眼前一黑,已經倒在了地上。
人倒下去的時候,眼前那些流光溢彩的瓶子,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