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還不待宋悠說話,屋中的安妘已經走了出來:“親自送去大理寺?我看他是要親自送人去閻王殿!”
宋悠轉頭看向安妘,笑了笑:“也不必如此生氣,既然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也就是陪他演個戲而已,只是明日大理寺卿審理這案子的時候,得把身契準備好就行了。”
他說完,便抬腳要走,安妘上前一步,伸手拽了一下宋悠的袖子:“那你現在,是要跟著他去大理寺?”
宋悠眉梢微挑,笑著指了指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轉身就走了。
劍琴見宋悠轉身走了,也連忙跟了上去。
這主僕二人一前一後的朝前廳那邊走了過去。
正是暮色時分,天邊的紅雲映在湖面上,宋悠邊走,邊瞧了一眼湖面的景色,臉上帶著笑容,眼底之中竟全是欣喜之意。
待二人到了前廳門前時,宋悠腳步一頓,彎下了腰,手握成空拳放到了唇邊輕輕咳嗽著,劍琴見狀,連忙扶住了宋悠的手臂,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分:“爺,您慢點!”
說話,兩人已經到了前廳當中。
前廳裡面,早已有人進來將宋悠之前灑落在地上的白宣紙全部收走了,只是桌上還陳列著二十幾盞荷花燈。
慕瑾林聽見宋悠和劍琴到來,將視線從那些荷花燈上轉移了過來,面上帶著微笑:“好友身體可還安好?”
宋悠皺眉,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咳著咳著,還喘了口氣,頗為費力的抬起了手,指著慕瑾林道:“我正要找你,你卻尋了過來!”
慕瑾林已經站了起來:“我也並非是一定要親自尋來,只是現在坊間傳聞很是嚴重,估計過了明天,連你的父母和皇上都會聽聞那些流言蜚語的。”
宋悠手扶在桌上,彎著腰,深吸了口氣,似乎被氣得不輕,劍琴在一旁扶著宋悠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宋悠撫著胸口喘了口氣:“王爺來我這裡,就為了說這些?”
慕瑾林眯著眼睛笑了笑:“自然不是,本王是想著昔日的伴讀,一生的摯友竟視人命為草芥,心中很是可惜,定要大義滅親,將你親送到大理寺才好。”
宋悠聽後,咳嗽了幾聲,卻還是笑著:“視人命如草芥?”
慕瑾林轉身,看向了門外的景色,此刻天上的赤紅的夕陽已經褪了顏色,只餘下一抹慘白,他唇畔的笑意陰惻惻的,看著劍琴心中一個激靈,若不是知道主子的毒已經解了,他此刻真是連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只聽那慕瑾林道:“是啊,還請你和本王去吧,雖然不知道你殺的那十幾個人是不是簽了死契的奴才,但萬一有那麼一兩個不是,可就不好了。“
宋悠眼底之中有冰冷,他站了起來:“有人報官嗎?倘若沒人報官,我和王爺走這一趟也是白走,大理寺是什麼地方,那是由聖上欽定的犯人才能進去,我這種小事兒,該去順天府比較合適吧?”
慕瑾林將手中拿著的摺扇輕輕擲開:“這些事情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現在已經有人正想著怎麼參你宋家一本了吧。”
宋悠看著慕瑾林在笑,神色冰冷。
慕瑾林轉頭看向宋悠:“倘若宋大將軍因為你這個不肖子丟了官,你可就沒有保命符了,但如果你提前自己去了大理寺認罪伏法,說不定父皇會念在昔日君臣的情分上,對你爹從輕發落,要知道,子不教父之過啊。”
宋悠轉頭,眉毛挑了一下,看著放在桌上的荷花燈:“王爺真是個貼心的朋友,連這些都幫我想到了。”
慕瑾林輕輕搖著摺扇,笑了。
宋悠適宜的又將手放到了唇邊咳嗽了幾聲,艱難道:“但我這副身子骨,幾經折磨,現在去大理寺那邊待上一晚,恐怕性命不保。”
慕瑾林低聲勸說,再次將利害關係給宋悠闡述了一遍:“你自己的性命是小,但你宋家的滿門榮耀是大,若是宋大將軍丟了官,一不小心再被抄個家,這上上下下一百來口人,可就全要因你這個濫殺無辜的不孝子倒黴了,不如今兒就和本王去大理寺去,本王在園子外面可還帶了十幾個可靠下手為好友你開路呢。”
宋悠眼底閃過一絲恨意,轉身看著慕瑾林笑了笑,似乎很是無力。
但見宋悠抱拳拜了一下:“王爺說的是,但還請王爺高抬貴手,讓我陪妻子過完生辰再去。”
慕瑾林像是想到了什麼,眉梢微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說來我都忘了,今兒是尊夫人的生辰。”
宋悠轉頭瞧了一眼劍琴。
劍琴連忙走到了門外揮了一下手,站在門前的幾個小廝垂首走了進來,將桌上的那二十多盞荷花燈一一取了下來,又陸續的朝門外走去。
宋悠也一步一咳嗽的走出了門。
剛剛出門,劍琴便趕忙到了宋悠的身側,看著漸黑的天兒:“這洛親王在這兒,您就這樣和太太……是不是不大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