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正看著她的雙眼,一雙帶著審視的雙眼,既無憐惜,甚至連一絲憐憫也沒有。
心漪嘴唇輕顫,向後退了一步。
他轉身又看向了平靜的湖面,視線從她身上淡淡的掃了過去:“我說了,你別總去惹她不痛快。”
心漪眨了眨眼睛,將眼中要掉下的淚忍了下來,可她的聲音卻是顫的:“是不是因為心漪只是個奴才,所以爺才……”
宋悠聽後,不由蹙眉,轉頭看向心漪。
心漪抬頭,咬了一下嘴唇,艱難的說道:“倘若,心漪也像太太那樣,是公府的千金,或者不是公府,侯府,伯府,尚書府……都可以,只要是高門貴女,爺才會正眼來看心漪呢?”
此刻,她已忍不下淚水,一顆顆的眼淚從雙眸之中掉落下來,打溼了端在身前的雙手。
宋悠將身子也轉了過來,他有些不解:“你緣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心漪那雙眼眸是含著情意的,也含著怨:“難道不是嗎?太太她,是公府的千金,無論再怎麼樣,也都有公府做依靠,心漪自小在宋府裡服侍主子,唯一的仰仗只有爺。”
聽著心漪的話,宋悠竟有些愣了。
他眼睛動了動,沒有再看心漪,卻轉身又看向了湖面。
耳旁是心漪真情意切的一片剖白,可心裡炸開的,卻是安妘當日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宋悠,你有的原本就比我多。
心漪說她自小能仰仗的,只有自己,可安妘,又如何不是呢?
縱然是命婦加身,到底也是因為皇上當時要將她嫁給一個死人才給的哀榮,公府當中,自小失了孃親,嫡母和祖母又何曾真的為她想過。
齊王謀逆時,輔國公明明察覺不對,卻還要拿著安妘作為賭注去聯姻。
宋悠緩步向前走了走,又停下,轉頭看向心漪,輕嘆一聲:“你以後會找到能仰仗的夫君,能仰仗的夫家,但你此生唯一的仰仗,絕不會是我。”
心漪原本伸出的雙手,又訥訥的收了回去,看著宋悠平靜的雙眸,泣不成聲。
宋悠輕嘆一聲,轉身朝書房走了過去,連一句安慰都不能給她。
淚眼朦朧間,宋悠已經進到書房當中。
沒有再管外面心漪的事情,忽然想明白了安妘的話後,宋悠躺在榻上倒是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煩躁了起來。
那安妘,當時決意要和雲之生死相許,私定終身的時候,是不是把雲之當成了她此生唯一可依靠的人呢?
翌日晨起,宋悠聽著鰜鰈院中的動靜,仰頭將藥喝了以後,才拿起筷子,便揮手讓站在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到院子裡瞧瞧情況。
小丫頭得了安排後,提著裙子走到了院門前,正巧看到了碧霜正匆匆從後院那邊出來。
那碧霜見這小丫頭是這幾日在書房那裡當差的,抬手交到了自己跟前:“可是爺叫你來的?”
小丫頭看著碧霜笑了笑:“爺說讓我來看看院子裡忙什麼呢?”
碧霜聽後,方知宋悠那邊已經耐不住了安妘,便笑道:“你先回吧,等會兒我回了太太再說。”
小丫頭聽後,連忙抬起手搖了搖頭:“好姐姐,快別這樣,爺和我說,千萬不能讓太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