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漪正微微彎著腰,將那本不成樣子的書努力壓平。
想到剛剛自己將書摔出大罵心漪時的樣子,宋悠無奈輕嘆一聲:“你別弄了,先走吧。”
心漪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兒,只搖了搖頭,眼睛錯開宋悠臉的那一瞬,眸中竟好似有淚光閃過。
見心漪如此模樣,宋悠垂頭,不再說旁的,只伸手將藥碗端了起來。
誰知剛剛端起藥碗,心漪卻連忙將藥碗從他手中端走了,帶著關切的心急忙說道:“燙啊,我的爺。”
心漪將碗端過去後,小心翼翼的用勺子盛出了一點放到嘴邊吹了吹,才遞到了宋悠的嘴邊。
宋悠抬眼看著心漪的雙眸,有些彆扭的躲開了心漪手中的勺子,垂眸笑了一下:“你放下走吧,我自己喝了藥歇會兒。”
心漪捏著勺子的手向後撤了撤,此刻眼中卻真有一滴淚掉了下來:“爺,心漪是不是真的礙了您和太太的眼?”
抬眼,見心漪在哭。
宋悠曲起來一條腿,手搭了上去,靜靜的看著心漪,張口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心漪緩緩將勺子放到了碗中,手中捧著藥碗:“心漪知道,您今天生氣是因為太太的緣故,心漪並不敢問爺和太太為何事而吵,畢竟太太也交代過心漪,不能隨意管她的事情,所以心漪並不會問是什麼事情,不會煩爺,只是想在旁邊伺候著爺消了氣。”’
宋悠將手從腿上拿了下來,側頭看著心漪笑了笑:“那,你今兒還照常給我守夜吧?”
聽宋悠竟如此安排,將她這個姨娘從新當成了丫頭在用,心漪只能抿緊嘴唇垂首不再看宋悠。
宋悠見心漪沉默了下來,便又笑了一下:“倘若不行……”
誰知話未說完,心漪點頭說道:“是,只要爺高興就好。”
話說完,心漪又端著藥推到了宋悠面前,一時他心中竟想到了安妘的倔強和不服軟,心中煩躁無比,伸手將藥碗接了過來,一口氣灌到了自己口中。
心漪自知多說已是無用,她今日也並非是即刻就要留在這屋中伺候。
畢竟,許多事情,是急不得的。
於是,她伸手接過了空的藥碗,又將那本書扣了過來,用手壓了壓,柔聲道:“爺以後生氣,或打人罵人也都是使得的,何必拿著這書來撒氣,妾身記得,這本書還是當時大爺在您第一天去家塾的時候給爺的,大爺說爺從小好動,喜歡跟著老爺學功夫,以後一定要成為將才,特地挑了兵書給爺,爺莫不是忘了?”
被心漪輕輕柔柔的聲音訴說著過去,宋悠看著桌上的那本書倒是愣了一下,低聲道:“是啊,這是大哥給我的,這麼多年了,其實我也沒翻過幾眼,今兒拿出來翻翻,竟然還拿著它出氣。”
說完,宋悠搖頭笑了一下。
心漪退後一步,福身笑笑:“那爺,妾身先退出去了。”
宋悠淡淡應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心漪自然也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沒再像之前幾次那樣,只默默退了下去。
待心漪從屋中走出後,宋悠轉頭看向了那本兵書,頗有感慨的拿了起來,隨意翻了翻。
誰知竟從書中掉落出來一塊錦帕。
錦帕輕飄飄的落在了宋悠的懷中,他的視線隨著錦帕的飄落緩緩移動。
那錦帕掉在自己懷中後,他才訥訥的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