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中一直拿著在枕邊看到的絹子,安妘的心也如這絹子一樣,被人攥了起來:“怎麼,這不過是在外面守了一晚上,便知道了怎麼讓夫君對你上心?”
心漪微微頷首,眉梢微動:“太太后來又沒去過書房,又能如何確定妾身就是在外面守了一夜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安妘卻當真怔了一瞬,一瞬過後,她才莞爾笑了一下,沒有再看心漪:“不管如何,若是開臉,都會有嬤嬤來報給我,只是現在……我恐怕還不能和你說恭喜二字。”
心漪頷首,輕聲笑了笑:“是啊,太太現在的確不必和妾身說恭喜,畢竟,昨兒妾身不過和爺說了幾句體己話,爺能從妾身這裡得到些寬慰,妾身就很是高興了,想來這十幾年的日夜相伴並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滿桌豐盛,安妘一時沒了胃口,雙手緩緩交疊在腹前,不再抬眼去看一下心漪。
心漪緩緩抬眼瞧了一眼安妘的神色,福身拜了一下:“給太太請過了安,心漪也該去書房那邊伺候爺喝藥用飯了。”
安妘沒有說話,也沒有應聲,只靜靜的看著桌上的菜品。
心漪沒有再多說旁的,轉身之前,靜靜的看了一眼安妘眼前的那碗白粥。
待到心漪從暖閣當中走後,碧霜連忙走到了安妘的身側:“姑娘,你這昨兒就是不去找姑爺,倒是給了她機會了。”
聽到這話,安妘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絹子,低頭苦笑了一聲:“機會?”
碧霜頷首,應了一聲:“是啊。”
安妘將絹子收了起來,想到自己剛剛醒來時的欣喜,輕嘆一聲:“我昨天去過了,他後來,分明也知道了。”
“什麼?姑娘昨天去找過姑爺?是什麼時候?”
安妘垂眸,端起了白粥,喝了一口,卻覺這白粥澀得很,也不知是自己的緣故,還是粥的緣故。
盯著粥看了一會兒,安妘將粥放回了桌上:“我何時去過,也沒什麼重要,只是宋悠他……”
或許,他將絹子偷偷給她還回來,不過是要她不必多此一舉呢?
是不是,她對宋悠太有信心了些?
是不是,她實在對宋悠有太多希冀,有太多依靠了?
安妘站了起來,轉頭和碧霜說道:“將菜撤下去,分給院子裡的丫頭們吧。”
碧霜蹙眉看著這一桌沒怎麼動過的菜品,嘆道:“姑娘,吃得太少了些吧。”
安妘已轉身朝外走去:“去吧,你們用過了早飯,還要幫我去小廚房做東西呢,眼看著聖上生辰逐漸近了,可不能再隨便耽擱了。”
說完,人已離開了屋中。
碧霜見勸不住,只能按著安妘所言,將這些菜賞給院子裡的小丫頭們。
菜品賞下去後,碧霜想了想,還是去到了書房那邊。
卻見心漪依舊坐在廳中,而宋悠還在屏風後面。
心漪瞧見碧霜來了,眼眸一轉,笑道:“可是太太有事情找爺?我去找爺說就好。”
碧霜看著心漪,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剛剛見心主子在姑娘面前,我還以為心主子已經明白了呢,怎麼現在還在做這樣的糊塗事?”
心漪從桌旁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碧霜轉身,朝屏風的方向邁進了一步:“心主子剛在姑娘跟前,才說了自己不當管的事情絕對不管,怎麼現在我到了這兒來,還問是什麼事情?這是不當管就不管的做法嗎?”
對方說話時,聲音平穩溫和,可偏偏讓心漪心中破開了一個大口子,怎麼填也是填不滿了。
心漪的手攥緊了裙子,看著碧霜的側臉笑道:“到底是太太身邊的人,果然是比我們這些沒見識的更懂分寸。”
碧霜微微側頭:“論分寸和見識,我可沒心主子你做得好,畢竟我家姑娘常常被人詬病為庶女出身,到底是不如跟在嫡出的主子身邊的更有見識和分寸,故而心主子幾句話就能讓我家姑娘吃不好睡不下,這四兩撥千斤的本事,真是比旁人強了一百倍呢。”
心漪鬆開了裙子,朝碧霜靠近一步:“碧霜,之前你可並不是這樣一個牙尖嘴利的人,怎麼我自從出了院子,倒是平白無故受你這麼多教訓?”
碧霜轉頭,原本還想說什麼,卻見屏風裡面有人走了出來,正是宋悠。
但見宋悠穿著一套米白的衣裳,腰帶是繡著淺藍邊兒的樣子,眼下不見烏青,此刻精神飽滿得很。
他一從屏風這邊走出來,碧霜和心漪二人都垂首行了禮,不敢再有爭吵。
可碧霜在行禮後,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宋悠,想著剛剛自己說安妘吃不好睡不下的話,宋悠該是聽到了的,便等著宋悠能趕緊去鰜鰈院中,早早的和安妘和好。
誰知,宋悠負手朝碧霜走進了一步後,輕輕揮袖道:“回去吧,你不在你家姑娘身邊好好伺候,跑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