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妃眉梢微挑:“本宮記得,這個丫頭好像是宜春·宮的人吧?”
安妘頷首:“正是。”
趙貴妃輕輕甩了一下絹子,捏著絹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尖:“你可真是個狠心的人啊,本宮要是將這丫頭交出去,那你的長姐貞妃恐怕在這後宮就沒有辦法立足了吧?”
蘭香聽了這話,跪行兩步,一把抱住了安妘的腿:“淑人,淑人,你畢竟是和娘娘一家出來,奴才是被內務府分到宜春·宮的人,你這樣將奴才交給貴妃娘娘,可就親手斷送了你安家的滿門榮耀啊。”
安妘微蹙眉頭,朝前走去,脫離了蘭香的手,和趙貴妃道:“貴妃娘娘,只要皇上的壽誕一日不過,臣婦就與你的計劃息息相關,對不對?”
趙貴妃沒有否認,點頭:“是這樣。”
安妘滿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是啊,而且依著剛剛這丫頭情急所言,我們該知道這事情的背後之人,是安婉和洛親王慕瑾林,而非臣婦的長姐貞妃,不是嗎?”
“是,那又如何?蘭香可是在貞妃眼皮子底下的丫頭,你將這丫頭帶到本宮面前來,本宮還不能將她交給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處置了?”
安妘微微福身,平時著坐在凳上的趙貴妃:“貴妃娘娘想得差了,這丫頭出自宜春·宮不假,但這丫頭背後之人是安婉和洛親王,實不相瞞,洛親王已經和臣婦夫君勢同水火,而四妹安婉自閨閣之中就已與臣婦反目成仇,不死不休。這根兒,娘娘看不懂嗎?”
趙貴妃將手搭在了桌子的邊緣上,笑道:“所以,你是想和本宮說,只要洛親王和你那個四妹不除,在皇上壽誕之前,他們就會一直破壞你我之計劃,是嗎?”
安妘頷首笑道:“正是!故而還請貴妃娘娘思量一下其中利害。”
趙貴妃垂眸沉吟片刻,抬手扶了一下安妘的手臂,看著地上哭泣的蘭香笑道:“你也聽到了,宋淑人有意留你一命,否則本宮現在就能將你交出去,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被趙貴妃言語一下,蘭香叩頭在地,嗚咽不敢言語。
安妘轉身從桌上端起酒壺斟了兩杯酒,隨著酒水緩緩倒入杯中,她的聲音也緩緩流瀉而出:“臣婦想,這一次那些人針對臣婦的計劃失敗後,還會有別的行動,與其讓他們再找一個不知是誰的內應在宮裡興風作浪,不如臣婦和娘娘就聯手唱一出反間計。”
趙貴妃端起了酒杯,微微舉起,眼眸含笑:“你是個聰明人,又是個痛快人,本宮喜歡你,這沒什麼不可,在你不在宮中的時間,本宮的人自會盯著這個丫頭的。”
安妘也端起了酒杯,彎腰和趙貴妃的酒杯輕輕相碰:“臣婦敬貴妃娘娘,舞動宮廷,聖寵不斷!”
酒杯相碰,酒水微濺。
兩聲嬌笑,各懷目的。
笑聲之下卻有哭聲,在這皇宮大內和京城之中偏偏又是最常見之事,最常聽之聲音。
有幾人在哭,就有幾人在笑。
當安妘帶著蘭香從趙貴妃宮中·出來時,蘭香已經忍住了哭泣,卻依舊垂首很是委屈的跟著安妘。
安妘領著這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走到了皇宮的御花園中,看著園中的滿目青翠,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蘭香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安妘緩步朝前走去,到了石桌旁邊坐了下來,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蘭香:“你想必很是委屈。”
蘭香聽到“委屈”二字,眼中又有淚掉了下來。
安妘抬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陽光,似是無奈的嘆道:“那你就好好的幫我收集證據,好好做一個證人,為自己爭取生機和翻身的機會吧!畢竟,如果不這樣做,趙貴妃也會隨時能將你推出來成為這一場鬥爭的犧牲品,長姐可能會被衝擊一時,但只要細細查下去,長姐就會被還予清白,宮中和朝堂並沒有什麼變化,你的死,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蘭香吸了吸鼻子:“淑人說的,奴才都知道。”
安妘頷首,起身要往太醫院而去,卻在起身的那一剎那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慕瑾林。
二人瞧見對方時,都愣了一瞬。
下一刻,安妘退了一步,慕瑾林前進了一步。
這一進一退之後,安妘合上眼吸了口氣,遂福身一拜:“洛親王。”
慕瑾林已經走到了安妘面前,石桌的另一端。
他身著暗紅的袍子,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有禮,尊貴:“真沒想到,本王從福寧宮中請安後隨意走走便碰到了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