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恆文跟隨著安妘的腳步,又繼續問道:“那,三叔自娶了淑人後,可是一心一意,沒有納妾?”
此刻,安妘沒能再繼續尋找虎杖根,她轉頭看向了方恆文。
方恆文被安妘瞧的一愣,向後退了一步,微垂眼眸,面色冰冷。
安妘瞧著方恆文的樣子笑了笑:“你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竟開始問嬸子我這樣的問題?”
方恆文被她問得臉上一紅,只低聲道:“那嬸子就告訴我,是不是就好了唄?”
頭一次被人稱作嬸子,安妘想到自己現在也不過是十五的年紀,不由搖著頭笑了起來。
在安妘的笑聲中,方恆文越發覺得臉上熱辣辣了起來。
最後安妘停住了笑聲,垂眸平靜說道:“家中,有兩個侍妾,但心意嘛……大概,算是一心一意吧。”
她說到最後時,有的字已經發不出音來,可見是多麼的牽強。
方恆文如此想,他抬頭看向站在藥架子面前的安妘,藥房的窗戶微微開著一個縫隙,有光偷過來打在了安妘的身上。
她微微抬著頭,神色有些恍惚,那打過來的一束光,竟映襯著她身上那套淺粉色的衣裳有些落寞了起來,就連鬢邊輕輕搖曳的玉墜子也有些孤寂。
仙緣島上的杏花樹下,他記得小師叔曾經搗著藥和他說:只要她能有一個對她一心一意的夫君,我娶不娶她又有什麼所謂呢?
當時,小師叔會這樣說,是因為他看小師叔從京城歸來後,抬頭再看海上升明月時,隱約能見到那一絲落寞。
他忍不住問小師叔,為什麼不能將喜歡的女孩子從京城帶回來。
小師叔與他說了許多不妥,許多顧及,最終卻和他說,若是有一心一意待她的人,不娶又有什麼所謂。
抽屜拉開的聲音,打斷了方恆文的思緒。
安妘已經找到了虎杖根。
方恆文抿唇,似乎是嘆了口氣:“淑人你……”
你是不是像小師叔一樣,正念著小師叔呢?
話沒有問出來,安妘回頭看他,笑了一下:“你這個孩子,是不是一直在仙緣島上沒出來過啊?好像不太會和人說話的樣子。”
方恆文頷首:“但我診過很多病人,我是醫武雙修的人,是能做島主的。”
安妘聽到這話,笑得很是開心,沒再多言。
方恆文的手緩緩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裡,有文樂公主給他的信,此刻就像是一團火灼燒著他。
看來,他非要將這封信寄出去才行了。
安妘並不知道方恆文在想些什麼,只蹙眉看著棕色乾燥的虎杖根,放在鼻尖上聞了聞:“虎杖根能去黑美白,正好適用文昭容,只是不知是磨粉好,還是蒸好。”
方恆文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抬頭舒了口氣,道:“外用當然磨粉好。”
安妘說話時,是喃喃自語,聲音很小,方恆文離著她有十步之遙,故而當方恆文看著她如此說時,她抬頭看著他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方恆文又向後退了一步,和安妘抱拳行禮,轉身快步走出了藥房當中。
他想,他現在就該要把信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