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抬頭,直起了身子,看著窗外逐漸變得赤紅的天空,抿唇挑眉。
心漪抽泣著抬頭,看著自己伺候了十來年的人,只求救似的喚了一聲:“爺!”
宋悠蹙眉,收回眼神,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心漪:“你先起來吧,之前做丫頭的時候,也未曾在地上跪這麼長時間哭過,現在好不容易當了姨娘,反倒比個丫頭還不如了。”
心漪聽了宋悠這些話,心中一時被溫熱充滿,眼中又有淚掉了下來,在文書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宋悠抬眼看了她一下,有垂眸雙手摩挲,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說話。
心漪朝前走了一步,欲行禮道謝,卻腿下一軟,整個人朝前撲過去。
一時,心漪的雙手扶在了宋悠的雙腿上面,人也朝宋悠靠近了些,雙腿跪在他的腿·間。
心漪雙眼還含著淚水,眼眶紅紅的看著分外可憐惹人憐惜,卻咬了下嘴唇,怯生生的說道:“妾身衝·撞爺了。”
說話間,心漪便扶著宋悠的腿往起站。
宋悠順勢扶了心漪一把,對方卻又驚呼一聲,整個人摔在了宋悠懷中。
其實,這哪裡是摔,分明是靠了過去。
宋悠哪裡不知其中關鍵,只能不著痕跡的將心漪扶著坐到了榻上,自己站了起來。
文書早在心漪摔在宋悠身上時就從屋中退了出去,現在門已將關了起來。
坐在榻上的心漪伸手抱住了宋悠的手,阻止了他將要離去的腳步。
宋悠蹙眉轉頭,看向了心漪。
心漪雙眼含淚,聲音格外動情:“爺,就算念在這麼些年妾身一直服侍在側的情面上,還請爺多陪妾身一會兒吧,妾身與隔壁那位不一樣,她全家都在宋府服侍,家生的奴才到底是比我們這些人有幾分體面,此時爺若出去了,心漪就更沒有辦法做人了。”
他沒有說話,只緊緊皺起了眉毛,屋中一時無語。
而玉心院中也是一片安靜。
玉心院中安靜了下來,藏瓏軒中就亂成了一團。
玲·瓏將手旁的茶杯扔了出去,正正好砸在門框上,讓剛走進來的文墨愣了一下。
文墨忐忑的朝裡面走去:“主子也不必這樣心急,無非是……”
玲·瓏銀牙幾欲咬碎:“無非是什麼?無非先開臉的是她,先得了爺的是她罷了,那我算什麼,這幾日來的努力又算什麼!”
文墨走到了玲·瓏身旁:“主子彆氣,不過是爺待的時間長了些,並不一定就成了什麼。而且,這個時辰,太太眼看就要從宮裡回來了,主子何必著急,就算是那位今兒趁著太太不在開了臉,太太就真的能容得下她?”
玲·瓏聽後,雙眉一揚,笑了一聲:“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要不是忌憚著太太,我也早就使她那樣下三濫的手段了……走,和我去鰜鰈院那邊候著太太去。”
故而,當安妘回到熙園時,一到鰜鰈院門口,看到的,就是跪在院中的玲·瓏。
而碧霜就坐在廊下繡著絹子,一臉的不耐。
安妘見此等情景,眼睛一轉,走到了桂樹下的石桌旁坐了下來:“不知道你今兒來找我何事啊?”
玲·瓏蹙眉,眼中含淚,轉頭朝安妘的方向跪著:“太太,是妾身不好,妾身今兒和心漪為著廚房那邊的事情爭了起來,讓心漪受了些傷,爺去看了心漪到現在也沒有出來,想來是討厭了妾身,妾身不敢去惹爺的不痛快,只能先來求太太寬恕,求太太讓妾身留在爺身邊繼續伺候。”
縱然玲·瓏說的話有些凌亂,但安妘還是從玲·瓏口中捕捉到了重要的資訊。
她抬頭看向了天空,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空中的火燒雲成片成片的,讓看見的人心裡燥了起來,不知是因為這雲,還是因為這天氣。
安妘將視線收回,想起了那日在屋中看到的心漪和宋悠。
風吹過來,桂樹上有幾片葉子旋轉飄落,從安妘的眼前落在了石桌上面。
有一片葉子落在了她的藕荷色的袖子上,安妘輕輕翻轉手掌,那片葉子也滑落了下來。
安妘眼睛隨著那片滑落的葉子移動著視線,聲音輕柔:“夫君去那邊多長時間了?”
玲·瓏見安妘面上平靜,卻隱約透著一股不悅和不耐,心中便知心漪即便開了臉也是過不好了,唇邊隱約有了抹笑意。
她仰頭看向安妘,收了那抹笑意:“大概有一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