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進入地窖中的安妘舉著燈籠,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這一盞昏黃的燈籠陪著自己。
安妘努力放平自己的呼吸和心情朝下面走去,卻冷不防的,好像聽到了第二個人的呼吸聲。
握著燈籠的手一緊,她停下了腳步,舉著燈籠朝四周看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看到,心中幾分慶幸幾分不安。
或許,那只是她自己的呼吸聲,或許,是幻聽來著。
安妘吞了口口水,朝下面走去。
終於走完樓梯後,從地窖的口上吹進來一陣風,夏日的風本是熱的,可吹進來,卻也因為地窖的陰冷而變成了涼的。
安妘寬大的袖子被風捲起,拂過她自己的臉頰,這倒把安妘嚇了一跳。
她驚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冷不防的被後面的臺階絆倒,摔坐在臺階上。
手中燈籠幸好一直緊緊握著沒有掉在地上,但袖中方恆文的那個錦盒卻掉落下來。
錦盒的蓋子也被摔開,碧色的月下眼掉出,安妘想起方恆文所說面板不能隨意沾染,便將燈籠放到了一旁,從懷中掏出錦帕將那東西捏起放到了錦盒當中。
將錦盒收好後,安妘本想再將帕子收回懷中,卻想到這帕子碰過了月下眼,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便也不敢隨意翻轉,只能僵硬的用兩根手指夾著。
她拎著燈籠朝前面走著,直到走進最深處,才找到了自己存放擦臉膏子的架子,遂將燈籠放到了地上,又仔細小心的將絹子放在燈籠上面,這才把靜置著那些液體的罐子端了下來,開啟了木塞。
安妘先用肉眼看了看壇中的粘·稠液體,感覺光有些暗,看不太清,就蹲了下來,就著昏黃的燈火檢視。
此刻她將罈子放到了地上,又謹慎小意的拿著絹子將月下眼拿了出來。
用月下眼探入了罈子,只見那月下眼從尖端變成了藍色,直染上了整根,安妘緊皺眉頭,將月下眼拿了出來。
安妘沉聲:“太醫院的地窖並不是人人都能進來,會是誰搞得鬼?”
說罷,她又打定主意,將罈子微微傾斜倒在地上些許汁液。
汁液從壇中流出掉在地上,竟然在地面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安妘吸了口涼氣:“是綠礬?”
“是綠礬沒錯,我真沒想到,淑人,你會這麼謹慎。”
安妘已經,抬頭看去,卻發現是秋蘅站在自己的面前。
很是詫異,卻又有所預料,她不解問道:“我不是讓你去宜春·宮?”
秋蘅垂眸:“我猜淑人有意支開我自己來地窖裡看看,所以就從製藥堂後邊的道上繞到了地窖這裡,等了淑人好一會兒了。”
安妘緩緩起身,手中還用絹子捏著含有劇毒的月下眼,那隻月下眼已經又變回了碧色,與之前無異。
她看著秋蘅皺眉問道:“我雖然想支開你自己一看,雖然心中覺得有可能是你在這罈子裡動過手腳,卻始終沒想出為什麼是你,何況……”
秋蘅笑得很是平靜:“何況,上次淑人回家,我也將淑人的東西看得好好的,沒有絲毫異樣。”
安妘見對方說出了自己所想,便只能點頭:“是啊,那為什麼這一次就變了呢?是因為有人用比我更好的條件收攏了你?”
秋蘅看著安妘,微微怔住:“你倒是很會想。”
安妘低頭看了一下在地上放著的燈籠,下面的昏暗燈光照在秋蘅臉上,看著她鬼氣森森,萬分恐怖,估計在碧霜眼中,現在的她也是如此。
她笑了一下:“畢竟,我是用討你出宮,讓你做個好人家的正房為條件後,你才開始穩妥服侍我的,你和我,本就是利益相關,各取所需才達成了一致,而我不在宮中的日子,如果有人給了你利益更高的許諾,你就會背叛我。”
秋蘅頷首,聲音平靜:“的確是這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本來就是要往高處走的,所以才能在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就在太后宮裡做上了女官。如果不是因為要來伺候你,只要再熬幾年,我就能靠著太后的恩賞,去給一個權勢正盛的皇子王孫做偏房了。”
安妘定定的看著她:“是誰的許諾改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