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回神,回頭和惜諾道了聲謝,拿著傘朝宮門外走去。
人一走出宜春·宮,安妘腳步加快了一些,她想,該去找個宮女問一下慕瑾林在何處。
遠遠瞧見有兩個捧著檀木托盤撐著傘的小宮女走過來,安妘快步迎了上去,笑問道:“兩位姐姐今兒下著雨,要去做什麼啊?”
兩個小丫頭看打扮是低階的宮女,被安妘這樣一個主子打扮的人問好,一時也都一愣,連忙回道:“我們要去給馮才人送衣裳,不知姑娘要去哪裡?”
安妘緩緩點頭,面露憂色:“我是侍奉在文樂公主身側的,殿下她時常憂心皇后娘娘的事,我心裡也跟著急,想來,要是能去找洛親王說說情就好了。啊!聽說洛親王今兒進了宮,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裡尋人。”
兩個宮女聽了,彼此對視一眼,想了想:“我們剛過來的時候,聽人說洛親王去了仁和殿那邊。”
安妘緩緩點頭,遂笑道:“多謝兩位姐姐了。”
那二人只搖頭說不必謝,便快步走了。
安妘也抬腳要去往仁和殿的方向,誰知還未離開,偏抬頭碰見了安妡。
安妡挽著飛天髻,頭戴赤金垂紅珠的步搖,眉間畫了胭脂,身上穿著暗紅色的王妃朝服,華貴逼人,美豔非常。
安妘正欲上前行禮問安,對方卻先上前一步看著她:“你可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啊。”
聽了這話,安妘一愣,看了一眼安妡身後跟著的隨從,想問,卻一時間不知該問什麼。
安妡將傘從丫鬟手中拿了過來,又朝安妘靠近一步,低聲道:“要不是因為親族姊妹名聲不好會連累於我,我真想現在就撕了你,你有宋悠不夠,還要去招惹我的丈夫嗎?”
這話說完,安妘蹙眉,想了片刻,才道:“二姐姐說的什麼?我,我問洛親王的事情,是因為文樂公主她……”
安妡咬了一下嘴唇,想起了新婚之夜的羞辱,剛剛又見安妘旁敲側擊的詢問宮人自己丈夫的行蹤,只當面前之人心中藏奸已久,在宮中時就常和慕瑾林牽扯不清,揚手一巴掌打在了安妘臉上。
安妘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有點蒙,手中傘微晃,雨水淋在肩頭,她皺眉,半怒半疑道:“王妃娘娘,我自問並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一巴掌我只當你心中有氣無處可發,做妹妹的體諒你一次,但下次,我絕不會站著任你打罵!”
瞧著對方絲毫沒有抱歉之意,安妡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憤怒,自小就有的矜傲讓安妡做了一個不理智的決定。
只聽安妡冷道:“雖然你是我的妹妹,但上下尊卑卻要分得清楚,遇見王妃不行禮還口出狂言,是該罰的,你就在這宮道上跪上一個時辰反省吧!”
安妘聽後,失笑出聲。
安妡抿唇:“你笑什麼?”
安妘垂首,還在笑:“二姐姐是嫁給了一個身份尊貴又受寵的皇子,但現在是在大內,並不是在洛親王府,二姐姐雖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但更是皇家的兒媳,二姐姐是有那個身份來罰我,但究竟合適不合適,二姐姐心裡難道不清楚?”
這一番話下來,安妡拿著傘的手微微一顫,倘若安妘因為自己的話在這裡真的跪了一個時辰,事後那些朝臣和皇帝聽說了,必然會說洛親王仗著皇上的寵愛恃寵而驕,屆時一切尊榮和地位都可能會在一夕之間被收回。
安妡上前一步,剛要伸手去拉安妘,安妘卻退後一步。
對面安妘側頭笑了一下:“但是王妃娘娘金口玉言不能隨便收回,否則威信全無,我為了保全娘娘的威信,願意一跪。”
說罷,安妘將傘收了起來,整個人置身在大雨之中,跪了下來。
安妡氣得嘴唇發顫,只說出一句話:“你故意的!”
安妘耳邊的碎髮溼漉漉的貼在臉上,她抬頭看了眼安妡,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會知道二姐姐會拿出王妃娘娘的架勢來罰我呢!”
安妡皺眉:“你!”
說完這個字後,安妡便再沒有了其他能說,轉身欲走,卻在轉身的那一刻又回頭道:“你這樣傷了我和王爺的名聲,對你們宋府又有什麼好處?要知道宋大人可曾是王爺的伴讀啊。”
安妘跪在雨中,膝蓋上有冷氣往身體裡鑽,雨水也已經淋透了身上的衣衫,但心裡卻是愉快的不得了。
聽著安妡這麼問完之後,安妘想起來那天在京外宋悠揮劍與慕瑾林割袍斷義的那一幕,心中一時為了宋悠高興,又為了宋悠難過。
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心中所想變得複雜了起來,安妘低聲笑道:“是沒有好處,但是對我這樣斤斤計較的小女子來說,好處多得都數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