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聽後,笑了,沒說話,只看著蒸籠上有水汽上騰,玫瑰花的香氣飄散出來,上前兩步:“媽媽,把籠屜端下來吧。”
那老媽媽笑著應了,將籠屜端下。
安妘揭開蓋子,交到了碧霜手上:“你還照著老樣子,將汁子收起來。”
旁邊老媽媽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道:“三奶奶這些本事,要是能教教我們這些老婆子就好了,可惜過一陣子三奶奶就得搬出去了,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那個福分能再見三奶奶做這些。”
正準備搗玫瑰花的安妘聽了這些話,心裡思索片刻,笑道:“媽媽叫什麼,是誰家的,若媽媽願意,等我和夫君搬府時,和太太討你過去?不知媽媽可願意?”
對方聽後,連忙將安妘手中的活兒接到了自己的手上,慢慢搗著玫瑰花:“老奴嫁的人姓柳,來了宋府有個七八年了,一直是給人打下手的,平時不過幫忙做些丫頭們的吃食,但也從來不敢有半點馬虎。”
安妘上下看了一眼柳媽媽,點頭笑道:“柳媽媽看著就不是個馬虎的人,我和三哥倒是不怎麼挑嘴的人,但也不能太不挑,要不今兒晚上,你去我們院裡的小廚房送趟飯?”
那柳媽媽聽後,當下會意,連忙點頭:“三奶奶仁厚,我今兒晚上一定去。”
安妘看著玫瑰花已經搗爛,只笑道:“好了,這就行了,我出去看看孔雀石粉怎麼樣了,眼看著還有半個時辰就是你們廚房開火燒飯的時候了,我也不好多留。”
柳媽媽連忙笑著,將玫瑰花泥送到了安妘手邊:“我去幫三奶奶將孔雀石粉拿過來。”
這柳媽媽一出去,收汁子的碧霜便抬頭低聲道:“姑娘,能行嗎?一個給丫頭們燒飯的老婆子,能伺候得好你和姑爺?”
安妘朝院裡看了一眼,將絹子拿出擦了擦手:“給誰做飯的不打緊,將來那府上管廚房的人,得是咱們信得過的,否則每日採買和消耗的食材,都得沒了邊,指不定從裡面撈多少銀子,到時候把整個府都撈空了我都不知道從哪哭去。”
碧霜聽了,只道:“還不至於吧,雖然廚房採買這一項,一直是個肥差,也不至於撈空吧。”
安妘伸手點了一下碧霜的頭:“傻丫頭,以後你跟著我,要一起管一個府,這些事你留點心,我在宮裡待的這段日子,每每想到自己將來得去管一個府,便時不時和人攀談一些閒話,你知道御膳房能撈多少銀子嗎?”
碧霜眨了眨眼睛:“多少?”
安妘嘆道:“御膳房啊,每年要花兩萬兩銀子,那裡面一個雞蛋就要十兩,可市集上一個雞蛋不過三文錢,這天差地別的數,能貪出尋常人家半年的吃喝。”
碧霜聽後,不由驚得“呀”了一聲,只將手中籠屜的蓋子也放了下來:“姑娘,這以前在公府的時候,能跟著太太看賬本的,只有大姑娘和二姑娘這兩位嫡出的姑娘,連帶著兩位姑娘身邊的丫頭也能學到一些,這些事情啊,咱們想知道也沒地方知道,今兒要不是姑娘說了,我竟不知這裡面能差出這麼些銀子。”
安妘一隻手拄著下巴,一隻手玩著絹子:“所以你啊,可千萬多在這些事情上留點意,咱們以後得自己憂心這些,再不能像以前那麼優哉遊哉了。”
碧霜頷首,笑道:“姑娘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學。”
安妘看著她點了點頭,碧霜便又說道:“姑娘,你之後若還要去宮中待著,不如將我放到太太屋裡去,我也好跟著太太學學,日後好幫姑娘分憂。”
安妘聽後,笑得開心:“行了,我現在還不想回宮裡伺候娘娘們呢,我在府裡這段日子,你好好的聽我講講就行。”
話剛說完,那柳媽媽已將孔雀石粉拿了進來。
安妘從柳媽媽手中收下,道了聲謝,便將孔雀石粉和玫瑰花的汁子混到了一起,放在盒中靜置了起來。
一切做好後,安妘和碧霜也未多停留,回到了安玉堂中。
安玉堂裡,本該在軍營的宋悠卻出現在了院裡。
故而,安妘一踏入院中,便看到了倚在涼亭中喝酒的宋悠。
她腳步微頓,交代碧霜先回屋裡,自己走了過去,坐到了宋悠身側。
宋悠抬眼看了一眼安妘,沒有說話。
安妘也沒問他為什麼喝酒,只將宋悠手中的酒罈輕輕拿了過來,低頭聞了聞,笑道:“這酒倒是不烈。”
說罷,抱著酒罈仰頭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