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著草叢裡的瑪瑙珠子,蹙著眉頭,一動不動:“我知道你是個頂好的人,見不得這樣的事,但……你剛才在哪?”
宋悠拾起來一顆瑪瑙珠子,他舉起來放到自己的眼前,笑道:“什麼在哪?”
安妘伸手將宋悠手中的瑪瑙珠子拿了過來,道:“齊王府修的這片後花園不錯,既有偏僻小院,也有大片草叢花卉,站在這園子裡,視野開闊,無論誰來了,都能看得到。可你……”
宋悠無奈的笑了一下:“可我?”
安妘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可你,卻是突然出現的。”
宋悠笑道:“這世上突然出現的事情本來就很多,譬如這草,雖然前些日子還是枯黃一片,但剛過完年,便突然有了些綠色。”
安妘沒有被宋悠誤導了思緒,直接下了定論:“你監視我!”
他湊近了一些,笑得曖昧:“那我為什麼要監視你?”
安妘沒料到宋悠會問回來,躲了一下宋悠,冷道:“你懷疑我父親和齊王一起謀反,你懷疑我把圖紙給我父親,所以你監視我!”
宋悠沒有與她爭論,伸手又將她拽了回來,低聲說道:“雲之是為了你好,可是給出的主意卻並不好,你是個聰明人,若有事發生,不要意氣用事,將兩個人都害了。”
她和宋思的密談,他都知道?
安妘伸手推了宋悠一把:“左右我有那張圖紙,按你說的,我會在關鍵時刻呈給聖上!”
宋悠眼睛一轉,岔開了話題,問道:“誒?我問你,隆和郡主這樣折辱你,你當真一點也不生氣?”
安妘聽後,抬頭看著他笑了一下:“我不是剛和你說了,我生氣得很,可不光是因為郡主要拉著我去找齊王妃,打從她讓我去撿瑪瑙珠子的那一刻起,我就生氣得很!”
她說到最後,竟然激動了起來,像是氣隆和郡主,又像是氣宋悠。
那宋悠瞧著她的樣子,不由湊近了一些,順手又撿了幾顆珠子放到了她的手掌上面。
瑪瑙紅潤,她的手白皙,這樣一看,越發覺得少女的手纖細可愛,彷彿柔夷。
宋悠的視線從她的手上移開,指著她笑了笑:“你生氣,還能給她跪下,還能在這裡心平氣和的撿瑪瑙珠子,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安妘將還沒有散的幾顆瑪瑙珠子連著繩子撿了起來,平靜的說道:“不然我能怎麼辦,她是郡主,我不過是個公府庶女,背後連個真的能護我保我的人都沒有,不撿珠子還能怎麼樣。”
他聽後,皺眉點了點頭,好像很是為難的樣子:“是啊,那你又能如何呢?”
安妘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心情和緩了不少,便敞開心扉了起來:“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怎麼樣。”
宋悠正色,疑道:“那你要如何?”
安妘拿出來了自己的帕子,將瑪瑙珠子放到了帕子上面,輕聲說道:“我雖然現在不能怎麼樣,待有朝一日,我也要讓她嚐嚐這滋味兒!”
她說完,將帕子一蓋,收起來了這些瑪瑙珠子,站了起來。
宋悠也站了起來,神色依然嚴肅:“真想不到,三妹妹竟然是個這麼記仇的人。”
安妘沒有看他,朝草叢外面走去,將甬道上的最後一顆珠子彎腰撿了起來。
他聽見她說:“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說完,沒有等他再說些什麼的意思,轉身就要走。
宋悠目光平靜的看著安妘,道:“三妹妹要不要聽我一句勸?”
安妘轉過身,抬頭看他:“宋三公子請說,我洗耳恭聽。”
宋悠踱步到了她的面前:“隆和郡主畢竟是宗室貴女,你就算將來嫁得再好,她也始終高你一頭,類似今天這樣的小麻煩,她給許多閨秀找過,但卻無人真的能把她怎麼樣。”
她面上帶著微笑,問道:“所以你想勸我就這樣像別人忍了,這輩子除非嫁給皇上皇子,否則別想出這口氣?那我是不是應該祝齊王一舉成功,好讓自己真的有皇妃可做啊?”
宋悠抱起來了手臂,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耍些小手段,小小的出一口氣,但千萬別做太危險的事。”
安妘手中抱著包著瑪瑙珠子的手帕,笑著說道:“如你說的,她既然給過那麼多閨秀受氣,就必然有一個機會——即使我不需要主動出擊她也能栽跟頭的機會。”
宋悠聽後,抬手撓了撓自己的耳旁,笑看著安妘,帶這些欣賞,帶這些意外:“三姑娘果然是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
安妘沒有說話。
宋悠抬手將安妘手中的那包瑪瑙珠子拿了起來,笑道:“想知道現在就能出氣的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