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果點頭,轉身去後院的小廚房裡去尋蜜餞。
安妘見碧果一走,四處看了一圈,院裡的兩個丫鬟正在洗掃,碧霞此時正在小廚房那裡給她做湯。
這樣的好時機可千萬不能錯過去,安妘眼疾手快的將藥倒在廊前的花叢裡面。
碧果拿著蜜餞回來的時候,安妘將空碗給了碧果,便將蜜餞吃了。
第二日早上和中午碧果端來藥時,安妘如法炮製,藥一口沒喝,身上又燒了起來。
申時初刻,宋思來到了聽蕭館複診。
安妘靠坐在榻上,碧霞將紗帳放了下來,將安妘的手上蓋上了絹子,宋思才坐下給安妘把脈。
宋思的手甫一放在安妘的腕子上,安妘的手便揪住了宋思的袖子。
透著紗帳,安妘那一雙眼睛看著外面的宋思,拉著袖子的手也很用力。
宋思放在安妘腕上的手指一僵,輕嘆道:“三姑娘的病遲遲不好,想來像是有些憂思過慮。”
安妘咳嗽了起來,將手收了回來,拿著絹子捂在嘴邊:“我心裡自然是有優思的,我只怕我病死了。”
宋思道:“我不是個庸醫,還請三姑娘放心。”
安妘坐直了身子,連忙辯解道:“並非我不信任宋大人的醫術,只是當日將您從太醫院請來的人心思恐怕不純,我日夜在這府上吃住,若這裡有人要害我性命,我當真是防不勝防,細想起來很是害怕。”
碧霞和碧果互相看了一眼,想著安妘說的話,便也覺得這府上有人是見不得自家姑娘好的,心裡著實一慌。
宋思微笑:“三姑娘在病中,若每日思慮這些,就算我能渡些仙氣給姑娘,姑娘的病也未必能好。”
安妘身體前傾,手握住了紗帳,沉聲說道:“我只求一個心安,否則我在明,而那人在暗,我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宋大人,我是個沒有親孃庇護的可憐人,我不求你能完全明白這些難處,但求你可憐一二,將那日情形告知於我,是誰請了大人,又是誰在府門前接了大人?”
碧霞和碧果竟齊齊跪了下來,看著宋思道:“大人,求您告訴我家姑娘吧。”
安妘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不由愣了一下,她未曾想過這二人會有如此行動,心裡十分感動。
宋思頷首,輕聲道:“我告訴三姑娘也是無妨的,只是我身為太醫,本來不好和病人說些閒話,畢竟我們太醫院接觸到的病人,多少身邊都有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他還沒有說話,安妘便道:“是,我知道宋大人的難處,要不先讓我這兩個丫頭出去吧,宋大人只說給我一個人聽。”
宋思沒有說話,他端坐在那裡,既不否認也沒同意。
而碧霞碧果站了起來,悄無聲息的便從這屋中退了出去。
宋思聽見關門聲後,無奈的笑了一下:“看來三姑娘還有事情瞞著下人。”
安妘並不詫異宋思能猜中,想那太醫院裡的人都是國手,年紀輕輕進得了這樣地方的人,總要有過人之處的。
帳內安妘笑道:“宋大人真是個聰明人,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究竟是誰在請太醫這件事上搞的鬼,只是我實在有事相求。”
宋思微笑:“三姑娘煞費心機,想必對你極為重要。”
安妘將紗帳輕輕撩開,露出了臉,宋思看後,神色毫無變化。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腮邊,那裡長著紅瘡的地方:“宋大人,我瞧你給我開的藥裡有積雪草,我幼時聽姨娘講起那積雪草又是老虎草,能治療傷口,讓面板自愈,想著說不定能治我這臉,只是旁人都未曾聽說過,我貿貿然的說給了別人聽,傳出去了,恐怕又要鬧出不少笑話來。”
宋思點頭:“女兒家最在乎姿容,如今三姑娘算是舍了顏面,將自己最在乎的難處說與我聽了,我豈有不幫之理,我倒是可以讓送藥的童子給姑娘多備一些,只是作用如何,我實在不知。”
安妘低頭,繼續低著聲音說道:“真是感謝宋大人了,其實這功效如何,我也不得知,要不宋大人借我幾本醫書看一看,也好讓我學習一二,以免之後我看見什麼不該用在臉上的用了,反而更加難堪了。”
宋思聽後,沉吟片刻:“也好,三姑娘解了心病,自然也就能好好吃藥,不將藥給倒了浪費。”
安妘一驚,抬頭看著宋思。
宋思眼中含笑,輕聲說道:“我雖然年輕,卻不好騙,三姑娘分明是沒有喝藥,才會遲遲不好,想來三姑娘想著讓自己病長長久久的不好,也好讓我長長久久的給姑娘送積雪草來。”
安妘看著宋思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又笑出了聲。
宋思眼波流轉,笑問道:“三姑娘因何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