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不是覺得,只要出手就一定能保下那書生?”吊睛白虎瞪著血紅如燈籠的大眼直勾勾的看向許仙。
許仙心裡咯噔一下,狠話已經放出去了,但是虎妖這話自己沒法接。
白虎妖見許仙沉默不語,心裡很是惱怒,但是想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玄之又玄的氣息,自己心裡就沒把握。
開竅修行了幾百年,如今自己好不容易修煉到二品精怪境。自己斷然不能把幾百年的苦修賭在一個‘把握’上。
可是虎妖心裡清楚,自己在精怪境呆了上百年,境界卻一直不能突破到更高的地妖之境。不是自己天賦不夠,而是機緣未到。
在這之前,它聽聞吞食儒家門生能夠幫助自己修行,所以它才會對陳年和李川下手。
但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扎著丸子頭的奇怪少年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身上有一種讓它捉摸不透的氣息。
難道……自己突破的機緣在此人身上?
心念想到這裡,虎妖改變了咄咄逼人的語氣,“閣下如果能夠幫助我突破地妖境,修得人身,這個書生我可以留他一命。”
許仙心裡慌得一批,自己穿越了這麼久都沒碰上金手指,哪裡知道怎麼教一個妖怪修煉!?
不過他臉上不見半點慌張之色,腦海中不斷閃現自己作為一條優質九年義務之魚儲存的知識。
冷靜的分析一遍之後,許仙決定從道家的經典產物中來忽悠這頭大老虎。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許仙慢悠悠的出口念道,虎妖聽後腦海中有一陣靈光閃過。
就在它想要抓住的時候,卻怎麼也進入不了那種狀態,於是只能抓耳撓腮的朝許仙說道:“在下愚鈍,還請閣下為我解惑。”
它急得用虎爪撓頭的這幅樣子落在任何一個人眼裡,都會覺得滑稽,但是許仙卻笑不出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忽悠。
“我問你,你可曾害凡人性命?害過幾許?如實道來即可。”
白虎低下碩大的腦袋,對許仙的問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自己說謊,會不會和自己的機緣錯過?
當它再次抬起頭時,正好看見許仙一臉含笑的盯著它。白虎心裡一震,自己剛才心裡的想法在許仙的目光下就如同一覽無遺。
“我自開竅以來,修煉到精怪境方能吐人言。一共吞食……二十一人。”
我滴個乖乖,這白虎身上居然背了二十一條人命。許仙心裡暗自驚訝,眉頭微微皺起。
白虎看見許仙皺眉,以為他是以為自己殺害的人太多,急忙解釋道:“我並非像閣下想的那樣,所吞食之人要麼將我視作獵物、要麼就是一些為非作歹之徒。”
“就連人族也經常捕食野獸果腹,我還不曾像你們人族那樣肆意捕殺。只不過是為了自保,這點我自認為做得沒錯。”
白虎說完,耐心的等待著許仙的解答。許仙並沒有第一時間給出虎妖答覆,而是在破廟中來回渡步。
良久,許仙重新開口問道:“你覺得自己殺的那些凡人無錯?那你為何要對香山書院的學子下手?為了尋求突破的契機?”
“你心裡覺得那些凡人手拿屠刀,心生歹念,所以該殺;你覺得儒家門生,魂魄於你修行有益,所以該殺。”
還不等虎妖反駁,許仙卻搖搖頭自顧自得說道:“這樣是不對的,修行不應該以自己的標準來判斷別人的生死。強者從來不以弱者為邊界。”
白虎感覺許仙說的很在理,可是妖類修行,本就是與天地爭一個“道”字。自己要是認同了許仙的話,不就等於否認自己以前做的全部都錯了。
這讓它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贊同,卻又聽見許仙唸叨了一句,“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就已經是大道了。”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春雷在白虎耳邊炸響。
水本就是時間柔軟孱弱之物。溪流之水細弱如髮絲,江河止水也不過壯入圓木。可當所有的弱小匯聚到一起,聚成的汪洋大海就連修士也會感慨無能為力。
水裡萬物而不爭,這本就是大道!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反倒是背道而馳了,念頭通達,虎妖頓時感覺自己丹田內妖丹爆發出一股即將突破的氣息。
這讓它欣喜不已,朝著許仙雙爪前伸,門板大小的頭顱垂下,學著儒生的口吻,道:“學生白也,就此拜謝夫子授道之恩。夫子不認我這個學生沒關係,學生心裡認同夫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