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如此天氣本來只穿單衣蔽體足矣,但此軀體自己亦只沐浴之時才可得見,平日的確是有除上衣外物遮擋才是。菠$蘿$左思右想,終是憶起自己寶甲從不離身,怎才不過換人照料幾日,就已不見其蹤?繼而試探詢問:“你今日怎只穿一件上衣,內裡之物怎未穿來?”
那蔡全顯然未有明白雲涯兒之意,只木然答道:“近來天熱,稍多動之便汗流浹背,若非不著衣物易招蟲叮,只怕此件也難著於身上,又怎會再多穿一件?”隨即又極力撇頭望來,“倒是閣下方才活動半天,那汗已沁溼衣袖,卻仍不解衣透風涼快涼快,才真令人不解。”
其這般倒是鎮定些許,還敢反問。只雲涯兒以此身時,因憂露餡,而捂嚴慣了,本也不覺,經其一說,倒真覺熱來。然而實非不想解之,乃是萬不得已,旋即也朝身上望去,於心中感慨一聲,便又斥道:“胡說,我等行俠之人,自當注重儀表,若如你這匪賊一般,成何體統!”而強行狡辯。
這般驚得蔡全身顫抖,慌忙致歉:“怪小人不識好歹,看低了英雄。”而又立即將那話鋒一轉,“只是既英雄已然脫困,還請英雄高抬貴手,莫要再與小人計較,就此放小人一條生路,令小人自去罷!”不忘求饒。
其言雖有些道理,然而云涯兒此行之來,本就為其,難得遇其自送上門來,又怎會輕易放走。思來稍有緩和其便放肆,仍需立威,改而怒目瞪去,厲聲問道:“如此笑話,虧你想得出來,你且好生看清楚,可曾認得於我!”隨之將其翻過面來,踩住其腿,逼其觀之。
但那蔡全左邊看來右邊看去,深怕不夠仔細又惹雲涯兒不悅,卻仍未看出些許印象,欲作搖頭而又不敢搖之,只與雲涯兒四目相對,聽候發落。觀得如此,雲涯兒自知其真一無所知,思來於此僵持也不是辦法,不如先行帶回,再慢慢喚醒。繼而懶再多言,直提蔡全胳膊,將之推至車頂沿邊。
還未來得及挾其落到車板,其卻以為雲涯兒欲行謀害,頓時慌忙求饒,聲帶哭腔。見得自己身軀如此狼狽,雲涯兒甚至比那蔡全更為羞愧,也不知往日自己是否亦行過此事,至少下定決心往後決計再也不露此相。
正欲安撫,頓覺身後異響,不由自主避開身來,便見一箭擦肩而過,若是再晚半拍,只怕那箭已扎入右肩。霎時震驚不已,怎才剛剛走脫,便又遇得危險?疑惑之間,雲涯兒只得撇下蔡全,轉身去望。然而後方空無一人,就連半點蹤跡也不能尋得,想必自是仍伏暗處,只等自己再露破綻。
好在雲涯兒尚懂令馬自行之法,一邊小心提防,一邊蹲下身去喚馬走脫。本以為只消緊張片刻,待走遠些許即可擺脫,卻是未曾想得不過行之幾步,那馬便長嘯一聲止住腳步,無論雲涯兒如何再喚也不願繼續前行。疑惑之餘,雲涯兒只得抽閒往馬下撇去一眼,只見數枚略帶火星之竹正落馬前,此物與先前攔路搶劫之匪所用極為相似。雖說料得其必來追,卻是不想竟如此迅速,且還早已搶至前頭。
但即便如此,追來之人亦仍遲遲不肯現身,令雲涯兒空有擔憂,卻無處宣洩。思量再三,這車頂之上,四方毫無阻攔,非但己之一舉一動盡皆暴露,更是無處抵擋。方才之那箭還算僥倖,若是再有箭來,即使能躲,只怕憑此細小之處,也難伸展步伐,稍不留神,便會跌落車下,萬一又再崴傷腿腳,只怕插翅也再難逃。相較而言,車下雖也未好之哪去,但好歹足以將這拖累先困於車中,免受誤傷。
這般想來,空侯只會令事態更為嚴峻,倒不如變通一二,放手博之,而後再思是走是戰,棄車留車。因而一邊繼續張望,一邊與蔡全輕聲說道:“你且先……”本欲令其自下車去,但又思來,其隻手上有縛,萬一就此逃去,豈不更是添亂?為免又於如此無意之事浪費功夫,雲涯兒只得將其手上之縛掛於車角凸出裝飾之上,令其自行抓穩,以免車馬晃動將其甩落。繼而懶再管其,趁無箭再來之時,自行翻下車去。
想來馬已歇息多時,應當不再驚恐,隨之牽起韁繩,試喚兩聲,結果馬雖願動,但仍謹慎,只稍稍緩行,不敢大肆邁步。不過如此總要好過那坐以待斃,若尚得前行,便有走脫之機。
又走幾步,儘管雲涯兒亦已料得這般決計難以輕易離去,卻未想到這於四面八方圍來阻攔之人,竟皆黃衣黃杉,比那當年黃巾之時還要規整。且每兩刀手之間便有一弓手舉弓拉弦,稍作分神,那箭便會直射而來。這般更令雲涯兒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一手臥繩,一手按劍防備。
隨後,眾人圍至大概還有兩車之距時停下步伐,列陣相拒,且各人神態動作皆極相識,一時也難看出何人領頭。稍作靜候,正前一人立於原地喊道:“速速將我主公交出,尚可饒你不死,若是不從,休怪我等不講情面!”其言語氣並不強烈,似乎並不發自本心。
說到主公,加之要己交出,料想也只有那車頂之上拖累了。然而疑惑之是,此些黃巾極為面生,自己並不記得曾與此些之人有所來往,莫非真是那佔用己身之人所招?但未免進展過快,即使其有如此能耐,此些之人又怎願跟隨不過相識幾日便被俘虜之人?不管是真是假,蔡全就在車頂,但卻為聽得其作任何回應,更是令來人之言難以信之。
於是,雲涯兒故意佯問:“你等所說主公莫非那車頂之人?此言未免太過一廂情願!明明是其自行跳上車來,還欲襲我,我將其反制,又有何錯?我觀你等軍容整齊,自應為那一方豪強,原來亦是如此蠻不講理之人。”再作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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