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一頭霧水,好奇道:“總監軍?監誰?”
殷誠毅啞然失笑:“我不是說了嗎?南征諸軍務檢調使,有權巡視監察前線各個軍團。鎮國公,這可是聖唐軍方一等一的大員啊。”
程東苦笑道:“大都督,你真會開玩笑。這個差事,我可幹不來,也不敢幹。”
“這是為何?”殷誠毅不由得一愣。
程東給對方拱手作了作揖:“請帝君和左相收回成命,另選賢才吧。鎮疆、青龍、朱雀、玄武,哪一個我都沒資格監察過問。沒別的原因,我對軍務一竅不通,去了只會添亂。”
殷誠毅聞言皺起了眉頭:“你不通軍務,這才是笑話。誰不知道你們鎮國公府歷代名將輩出,族中子弟自幼習武,熟讀兵書。無論程西,還是程南程北,都投身軍旅,你這個做大哥的不通軍務?依我看,你是不願意吧?”
“的確是……不太願意。”程東嘆道:“我做監軍,哪個軍團肯聽話呢。別說像鎮疆軍這種自成體系的,就算馬統領、慕容統領,恐怕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裡。”
殷誠毅笑笑:“你若是為這個發愁,那就大可不必了。左相豈會考慮不到你說的情況?放心吧,朝廷自有對策。”
程東大感好奇:“什麼對策?”
殷誠毅瞅瞅四下無人,湊到程東近前,壓低聲音道:“左相說了,監軍是假,報仇是真,咱們的主要目標還是李江遙和鎮疆軍,但是另有計劃,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一聽這話,程東更加確定對方此舉沒安好心,於是眉頭緊鎖地說道:“報仇……額,這事兒還須從長計議才行。”
“怎麼?你這個做大哥的,難道不想替程西討回公道?”殷誠毅顯然沒料到對方在此事上會是這個態度:“自己親弟弟被人殺害了,鎮國公居然無動於衷?”
程東被他擠兌得滿臉通紅,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公事私事不好混為一談。”
殷誠毅頓時拉下臉來,氣道:“什麼公事私事?程西是帝君的親衛將領,還是聖唐的國舅,他遭人暗算,本就是天大的公事,豈能讓壞人逍遙法外?”
程東不願輕易得罪對方,只能轉圜道:“眼下不是還在等刑部的調查結果嘛。”
“糊塗!”殷誠毅一拍大腿:“程東,你是真糊塗,還是跟我裝糊塗?誰動手殺死程西,你心裡沒數嗎?憑刑部那些笨蛋的本事,他們能查出來?若要為程西討回公道,若要為帝君和朝廷出這口惡氣,只能靠咱們自己,靠非常手段,這個道理,你真的不明白?”
程西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但是心中主意仍舊非常堅定:為了整個程家的安危,他絕不能輕易趟這攤渾水,變成魏梓軒等人手裡的刀子。
見對方一直沉默不語,殷誠毅也頗感無奈,等了片刻,他霍然起身,冷冷道:“鎮國公,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可時間不等人,你若再猶豫,當心錯過時機、追悔莫及!好好地想一想吧!”
說罷,他一甩袍袖,氣哼哼地大步離去。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也難怪殷誠毅鬱悶生氣。原本他是打算給程東送一個好訊息,順便拉拉人情,跟皇后一系的人搞好關係。萬萬沒想到,程東這傢伙竟然如此膽小怕事,總監軍都不願意當。
程東雖然因為大都督拂袖離去而感到心中不安,可更令他為難的,還是朝廷的那個任命。什麼南征諸軍務檢調使,說白了,就是去給前線各軍團找麻煩的人。
帝君當然希望有人能去替自己盯著軍方,可他也不想想,李江遙他們是肯任人擺佈的嗎?所謂總監軍,那必須是皇權大過軍權、朝廷可以穩穩壓制軍方的時候才有意義。否則,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
魏梓軒把他推到這個位置,擺明是想透過他製造摩擦,進而挑起皇后以及朝中勳貴勢力與軍方的矛盾,這個道理旁人看不明白,程東還是很清楚的。
他並不是不想替自己的弟弟報仇,可是報仇需要前提,那就是絕對的實力。僅憑一個監軍的空頭銜,就想把李江遙如何如何,簡直是痴人說夢。
想到這裡,程東喊來程府管家:“去,趕緊把懸濟堂的楊神醫請來,讓他給我看病!”
“國公?您是哪裡不舒服嗎?”
“對,我生病了,重病!從今天起,我要在家養病,謝絕見客,快去!”
鎮國公程東突然抱病,一下子打亂了魏梓軒的計劃,同時也令帝君李炳也頗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