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此刻抱著一個海碗,狼吞虎嚥,方欣睿也埋著頭,專心對付碗裡的麵食,只有黃橙抱著碗,細嚼慢嚥,時不時還會回頭看向麵館外面的街道。
倒不是她不餓,而是她心中在想著事情。
因為她覺得,自己跟了師父之後,日子比起以前,真是好得太多太多,但同時也覺得自己成為了師父的累贅。
師父對她有恩,收她做弟子,雖然直到今天也沒傳授她什麼了不得的大神通,但她總不能將師父的好意,當成理所應當的事情。
爺爺以前說過,有恩就要報,哪怕只是滴水之恩,也當湧泉相報,何況師父對她,無異於再造之恩。
所以她覺得,師父的困難,她這個做弟子的,更應該與師父一起承擔。
她看了看眼前的這兩位師兄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埋頭吃麵,這些事情,還是以後再想吧,現在她是真的餓得不行了。
眾人吃完了飯,蘇小七還是沒有回來,那三位佛門女修結了賬,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坐在原來的位置,等著蘇小七。
任何店鋪,都沒有趕人的道理,哪怕客人再多,店家也頂多就是眼神示意,絕不會真的出口趕人,更何況現在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麵館中客人本就寥寥無幾,店家更樂得讓這些個客人待在麵館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廣告。
試想,若是一家店中,一天到晚一人也無,那麼路過的客人,肯定就會覺得這家做的東西不好吃,便也就另尋他處了。
可若是店裡什麼時候都有客人,特別是這種意境過了用餐的時間,店裡還有這麼多人,那麼路過的人看到,就會覺得這家人做的東西肯定好吃,那麼即使他們已經吃得很飽,下一次也會選擇來這家嚐嚐。
蘇小七在路過一條巷子的時候,寒風中帶來一股酒香,看了看手中的錢財,便走進了巷子,穿過巷子之後,就來到了另一條街上。
在街道的左邊的一個路口,有一家酒肆,鋪子不大,在酒肆門前,擺放著幾張桌子,幾名酒客正端著酒碗,侃侃而談。
先前蘇小七聞到的酒香,便是從這家酒肆中飄出。
蘇小七有些難以置信,這樣的地方,竟然會有如此佳釀,十里飄香。
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用在此刻,真是再應景不過了。
蘇小七剛準備移步穿過街道,就看到酒肆旁邊有個年輕書生,藉著酒家的一張桌子,擺賣一些字畫,沒有吆喝,反而一雙眼睛時不時的看向旁邊的酒客,吞著唾沫。
蘇小七覺得有些有趣,這麼一個都要靠著賤賣字畫才能為生的年輕人,這個時候竟然還念著美酒,看來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酒鬼。
蘇小七自顧自的笑了笑,便走向這家酒肆,路過這讀書人身邊的時候,看了桌上那些字畫一眼,倒是不俗。
只是有了先前的教訓,蘇小七直到現在心裡邊還有隱隱,對於這些個街邊擺攤的傢伙,那是敬而遠之,否則又給自己來個一字千金,自己兜裡那幾枚元幣,可真經不起幾次揮霍。
屆時自己帶著三個弟子,難不成真要去街邊賣藝餬口?那也得有藝可賣啊,難不成上演那些江湖把戲,喉嚨吞劍,胸口碎大石?三個小傢伙,也掄不動錘子不是。
酒是好酒,但價格也不便宜,不過一分錢一分貨,蘇小七一共買了六壇,倒不是他不想多買,而是香囊中的空間實在有限,裝下這六壇酒,都有些勉強。
蘇小七一隻手拎著三罈美酒,就這麼離開酒肆,那讀書人雖一直盯著他,但好在並沒有出口喊他,這讓終於走進原來那條巷子的蘇小七,鬆了一口氣。
蘇小七站在巷子中,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孃的,都怪那算命的老傢伙。
四下無人,他便將六壇酒收進了香囊之中,看著擠得滿滿的香囊,便覺得心裡踏實,走回去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蘇小七回到那家麵館的時候,看到麵館門前,白青等人跟一夥人發生了爭執,雙方此刻吵得面紅耳赤。
蘇小七皺了皺眉頭,便走了上去。
一個婦人身後簇擁著一群人,一手叉腰,正在那喋喋不休,唾沫四濺,典型的潑婦罵街。
白青一馬當先,有樣學樣,雙手叉腰,正跟著婦人對罵,氣勢竟是一點也不輸這位久經沙場的婦人,看得蘇小七有些咋舌,自己這個弟子,打架的本事不說,這罵架的本事,還真是無可挑剔。
白青身後,是方欣睿,他雖然還是雙手抱劍,但有意護著身後的黃橙,而黃橙則是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
蘇小七皺了皺眉,看來源頭是黃橙無疑了,而且聽這婦人的罵聲,好像是黃橙偷了她什麼東西,就是言語惡毒,不堪入耳。
蘇小七沒想到黃橙竟然會去偷別人的東西,但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輕輕嘆息一聲,看來還是自己這個師父做得不夠好啊。
蘇小七堆上小臉,走進人群,一邊笑著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幾位弟子年幼不懂事,衝撞了夫人,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教導無方,在下先給婦人賠罪了。”
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少年,這婦人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你是他們師父?”
蘇小七點了點頭,笑著道:“是的是的。”
這婦人打量著蘇小七,有些猶豫,先前那兩個小王八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可不低,自己的扈從都沒能在他們手上討到什麼便宜,所以才會有現在這般對峙,兩相對罵。
婦人覺得,打不過我還罵不過,不曾想,這小王八蛋年紀不大,這罵架的功夫,就像是打孃胎裡就開始學的,愣是沒讓自己有些難以應付。
這年紀輕輕的傢伙既然是他們的師父,想必實力只會更高,那要是真打起來,可就只有吃虧的份了,而且這年輕人看起來文質彬彬,滿臉笑容,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若是自己再這般得理不饒人,有理怕是也要變成無理。
只是那小丫頭片子偷了自己的東西,這件事說到哪裡,都是自己佔理,既然現在她的師父出面了,那自己正好找她這個師父說道說道,若是這傢伙真是個明理的人,自己也不會真把那小丫頭怎樣,可若是仗著實力不講理,護犢子,哼,那就到縣衙去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