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總是說我的脾氣倔強,很像他年輕的時候,說的他現在好像很老一樣,但是我看他現在的樣子,和他所謂年輕時候的電子照片上也沒有多大的出入,除了現在他戴上了王冠,同時留起了威武的鬍子。我只知道,我有什麼想要知道的東西,我都會想盡辦法去弄清楚,這可能就是父王覺得我和他很像的地方吧,他總是說,他以前年輕的時候,有什麼喜歡的東西,總是會想方設法的弄到手的。
“最後拿到了最想要最重要的東西,就再也騰不出手來拿其他東西了。”說那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像是老師有時候的笑容一樣,感覺上溫度很低,而且我的父親卻不像老師,他不是時常露出笑容。
說道倔強,既然老師不能夠回答我,我就去問我的父親大人。而我避開了“殺死”那個詞語,我知道老師不回答我的,父親也可能不回答,我想透過問“最強壯的男人”來知道父親之前“最強壯男人”到底怎麼了,我就會知道“殺死”是什麼意思了。
我跑到父親的身邊的時候,還有一個穿著暗紅色衣服的叔叔在那裡,他總是在那裡,站在一個不被注意的陰影角落,也不說話,只是站著。大家總是在背地裡叫他“獵狗”,而在他面前恭敬的叫他“萬人屠”大人。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人前人後可以有兩個稱呼方式的,我就不一樣,他們都叫我“公主殿下”。
我自認為很聰明,沒有再問“殺死”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問父親,帝國最強壯的男人是誰,是他嗎?父親聽了很高興,很難得的大笑,同時把我抱起來,放在他的大腿上,撫摸著他的鬍子,對我說道,那是一定的,他就是帝國最強壯的男人。
我又問,那麼在他成為帝國最強壯的男人之前,誰又是帝國最強壯的那人呢?你們兩人比試過了嗎?你把他打敗了嗎?他最後又怎麼樣了?
父親臉上的笑容馬上就凝固住了,好像是拍電子照片一樣,眼睛看著我,但焦距卻不在我身上,好像是在看更加遙遠的地方。
過了很久,直到我搖了搖他的手臂,父親才回過神來。他也沒有回答我,只是讓我先出去玩。我感到很無趣,大人們總是讓小孩子好好的學習,以懂得更多的道理,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們又總是不願意回答小孩提出的問題。我撇了撇嘴,生氣的走了出去。當我要跨過大門的時候,我聽到裡面一向來不說話的“萬人屠”大人說話了。
“公主大概是聽到了什麼。”他當時是這麼說的,語氣陰冷的就像是冬天的寒風,一直把人凍到骨髓中去。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照顧我起居的老侍女不見了,換了一個更加年輕更加漂亮的侍女。但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她不會給我講好多好多關於母星地球的故事,而且做事規規矩矩,一板一眼,好像非常怕我的樣子。
後來,我偷聽王宮中那些侍女的談話,才知道,老侍女被關到了一個叫做“地牢”的地方。我知道那裡,我曾今和三哥還有討厭的鄭凱去過那地方一次,透過一條沒有人知道的地道。我只記得那地方又黑又潮,許多地方都長了青苔,髒兮兮的,一點也不好玩。
這一次,我一個人再次進入了地道,前往那個又黑又潮的“地牢”。我手裡拿著父親給我的夜明珠照明,在地道中獨自一個人走著,只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和好多老鼠吱吱吱的磨牙聲。我怕極了,上次如果不是因為鄭凱建議三哥不要帶上我,我也不才不會一起去呢!
還好,我終於到了“地牢”,外面的那些侍衛並沒有發現我。這裡每一個房間的門窗牆壁都是合金做的,而且一條一條,之間有好大的空隙哦。住在那裡面的人真懶,大白天的都躺著一動不動,比我養的小狗還要懶。
我終於找到了老侍女。還好,她沒有變懶,只是看起來臉上的皺紋多了好多哦,頭髮變成了全白,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歲一樣。她坐在一張床上,側著臉,透過房間裡很小很小的窗戶,望著外面的世界,愣愣的出神。
“卡希,卡希!”我叫了她兩聲。我忘了說了,那名老侍女,她叫卡希。我也不知道這是她的名還是姓,反正我聽大家都這麼叫她。
卡希驟然回頭,眼睛瞪得很大,眼白很白,看我的樣子讓我感到有些陌生,我很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鼓起勇氣問道。
“卡希,卡希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不再照顧我,給我穿衣服,給我梳頭髮,給我講好聽的故事了?”
卡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非常用力的拉扯搖晃著那些作為牆壁的合金柱子,我看到她柔弱的手上,青筋都暴起了。只聽到她瘋狂的叫道:“是你,都是因為你,你這個賤種,和你殘暴的父親,歹毒的母親一樣,都是因為你們,我才會被關在這裡,生不如死……”
我被卡希突如其來的瘋狂嚇呆了,雖然她以前都顯得有點神經兮兮的,但是對我很好,從來沒有這樣和我說話過。我嚇得坐倒在地,我不知道後來是怎麼被侍衛送回到王宮的,我的耳中都是離開前卡希瘋狂的尖笑。
父親並沒有過多的責怪我,可能也是因為我回來之後就生了重病的緣故吧。回來當晚,我就病了,渾身發熱,時而又好像覺得很冷,就像是面對老師、父親還有“萬人屠”大人有時候的情況很類似。
“是你……賤種……殘暴的父親……歹毒的母親……”卡希的聲音沒完沒了的在我耳邊不斷的迴響,迴響,聽得我頭暈暈的,但是就是睡不著。
我不知道卡希當時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
一個月之後,我的病終於好了。當我再次偷偷一個人來到地牢的時候,卡希已經不在裡面了。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卡希,王庭裡面也沒有人再提到過卡希,她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老師依舊給我上著課,父親依舊有忙不完的事情,“獵狗”依舊一直站在父親身後的陰影處,一句話也不說。而我一天天的長大,我終於懂得了老師當年的那句話,“等你長大了就會知道了”,我知道了“殺死”的意思,就是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從此之後,無論誰的生活中,再也不會出現這個人,就像是這個人不曾真正的活過。卡希是被人“殺死”了,被帝國最強壯的男人,還有他的女兒,無情的“殺死”了。
……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我感覺自己身體很小,還是嬰兒的樣子,躺在嬰兒車裡。我睜不開眼睛,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嬰兒車旁邊有一個人站著,應該是個女人,因為我能夠聞到她身上的脂粉的味道,陌生而又熟悉,感覺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