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大陸,二月初七。
春寒料峭。
沈苡稚反手斬斷最後一隻鬼魅頭顱,烏鴉漆黑的羽翼掠過她被血跡染紅的睫毛,喉嚨發出對食物的渴望嘶吼。
眉心祥雲印記血色暴漲,手腕上還纏著半月前魏臨淵裝深情從朱雀柱上取下來的迎客鈴。
三千里血色臺階盡頭,藏著需她親手手刃的敵人。
——
朱雀柱上的迎客鈴忽然裂開三寸血紋,細微的聲響精準的被魏臨淵捕捉,可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沈師姐是宗主唯一的弟子,最有可能繼承宗主之位,怎麼就跳入萬鬼窟那種有去無回的地方了呢?”
她話裡盡是惋惜,站在她身旁的人一眼就認出來她是誰皇室的七公主兼雲芷宗不久前收的內門弟子賀婉輕。
那弟子總覺得她話裡有話,可思來想去又不知道哪兒不對,乾脆沒應,賀婉輕也不在意。
她指尖輕輕撫過耳邊垂掛的珍珠耳墜,一臉嬌羞的看著站在她右手邊的魏臨淵,“魏哥哥,事已成,你很快就能如意了。”
聞言,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婉輕,我會對你好的。”
垂下的手無意識轉動小指上的玄鐵戒,狀似悲痛的眼眸掩藏住滿滿的算計,他與沈苡稚訂親,要的從始至終都是她唯一弟子的身份,可她偏偏不識趣,既然不能成為他的助力,那就安安靜靜的死去吧。
想到這,他的眼神變得狠厲,再抬眼時,又變成了那副謙和、平易近人的模樣。
青石板上驟然響起的刮擦聲由遠及近,像是索命的厲鬼。
沈苡稚染血的裙襬掃過三千臺階,直到她穩穩站在了平臺上,長劍插入青石板,她撐在劍柄上,“諸位,是在為我辦喪儀?”
話音剛落,迎客鈴驟然破碎,摔在了地上。
魏臨淵率先反應過來,神情不敢置信,欲上前,卻又生生止在了原地,“苡稚……你還活著?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怎麼會?她還活著!
“噓——”她伸出手指抵在唇邊,微微歪頭,“鬼來找你,索命啦~”
自退親那日,這位好未婚夫將她推下萬鬼窟時,她就清楚知曉,魏臨淵這人,虛偽至極。
她勾唇,笑得甜美,伸手取下手腕的迎客鈴,砸在他腳邊,面上劃過諷刺,“倒不是說你,堂堂雲芷宗魏二公子,連一個像樣的定情信物都拿不出……”
周邊弟子投來的目光令他有一瞬的不自在,臉上勾起的擔憂有些掛不住,“苡稚,這都是小事……你身上都是傷,我帶你去丹仙長老那兒看看好不好?”
長劍擦著他鬢髮而過,寒意滲入骨髓,垂在衣袍下的手捏緊玄鐵戒,指尖泛白。
還沒等他開口,去而復返的長劍衝著他心口刺去。
沈苡稚,這是你逼我的!
玄鐵戒迸射鐵傘抵劍,兩物相觸擦出火花,魏臨淵踉蹌後退三步。
賀婉輕瞅準時機,先發制人道,“沈苡稚!這就是你靈仙宗的待客之道?長劍傷他宗弟子,還有沒有規矩了?”
沈苡稚看過去,收拾魏臨淵,倒是忽視了這位皇室公主了。
“就當是為雲芷宗和皇室清理門戶,你看如何?”笑意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