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狼騎雖然兇悍狡詐,但比起那絡夜羅的血骷髏與無窮無盡的喪屍,倒好似容易對付些。”回想方才的戰鬥,棄心中略略鬆了口氣。
“對了,好在有你們相助!”棄輕輕摸了摸身下的幽安,又攥緊了手中“緊那羅”—— 一道出生入死,棄早將它們看成了最親近的朋友。幽安發出長鳴表示回應,那棍卻泛出金色漣漪,金環撞擊鈴鈴作響,竟好似有些害羞。
幽安飛行疾速,姑臧轉眼已在身下,棄回頭望去,狼騎尚有數十里距離,正黑壓壓湧來。心中焦急,不待幽安降落,已飛身躍下。
那十餘名金刀衛皆已到達宮中,片刻不曾歇息,在姬先指揮之下推倒數堵危牆,將宮外幾處要道封死,又兩三人一組上了角樓,裝好弩機。
此處毗鄰姑臧王宮,原是一處相對獨立的宮殿。龍方得了姑臧之後,鬱廣都見它位置極佳又自成一體,便在殿前築起高臺,將它改為了機括營的駐地。
此後龍方退去,庫房之中卻仍遺有大量火油、硝石、弩機箭矢。眾金刀衛如今已將它們盡數搬上角樓,餘下的卻安置在高臺之上。那臺能俯瞰所有通道,姬先親自在臺上扼守。
見棄飛回,姬先匆匆迎了上去,面色凝重:“來了?”
“嗯!”棄輕輕點頭,見他們短短時間便將那宮殿改造成了一處阻擊敵軍的陣地,心中暗暗佩服,“金刀衛訓練有素、雷厲風行,果然名不虛傳!”
“山窮水盡,唯有放手一搏!”姬先卻苦笑了一下,“亦請蒼靈衛看看,可還有什麼禦敵之策。”
棄當日孤身救回公主,方才又去接應自己軍中兄弟,是故姬先對他十分敬重。但言及行軍佈陣,姬先自忖不輸與他,這一問不過出於禮貌。
棄卻十分認真看得一圈,想起方才與巨狼搏鬥場景,向姬先一拱手:“姬將軍,棄有些擔心:數丈高宮牆,狼騎輕鬆便能越過,進入庭院。角樓視野雖好,狼騎手中長矛,卻慣射高處。若我方人員皆在角樓與高臺之上,只怕交戰之時,反會四面受敵,左支右絀。”
姬先微微點頭:“蒼靈衛此言有理。我原想的是待那巨狼進入庭院,我便自高臺上擲下硝石,將它們就地消滅。那依蒼靈衛之見,應當如何部署?”
“巨狼身披鐵甲,刀槍難入,若要說弱點,卻在腹部。”棄想了一想,“不如撤下一些人手,伏在宮牆周圍,趁狼騎飛躍高牆之時,自下襲擊狼腹,或能奏效。”
“再於庭中掘一巨坑,坑中倒上火油。狼騎飛躍宮牆,便落入火中,自然心生忌憚,不敢貿然進擊。還有,巨狼數量驚人,到時只怕會堆滿這庭院,不如將它直接燒掉,既能助長火勢,亦可震懾狼群。”
“蒼靈衛此計雖妙,只倉促間如何能掘出那樣一個巨坑?若用硝石來炸,只怕控制不好,反倒毀了房屋與宮牆,叫狼騎得了便宜。”
“這個倒是容易!”棄自臺上往下一躍,“緊那羅”高高擎起,“呀”一聲巨喝,往下一擊。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土石飛濺,地面現出一個丈餘深巨坑。棄再度躍起,又是揮棒一擊,那坑再深數丈。再擊一次,已是黑乎乎十數丈深一個巨坑。
棄有意控制“緊那羅”力道,不叫飛石傷了周圍建築,這才用了三次。
姬先見他如此神威,不禁心悅誠服,大喝一聲:“來人!便依蒼靈衛意思重新部署。”
待部署完成,姬先卻悄悄拉了下棄的衣角,給他遞了個眼神。
棄突然想起,還有木婭。
“棄哥哥,我便同姬將軍一道,待在那高臺之上。”木婭見棄望向自己,不想他擔心。
“不行,”棄立時搖頭,“那高臺看似安全,實則全無遮攔,反是極危險之地。”
“要不我同你一起,乘坐在那幽安背上?”木婭見他不願,又想出一個辦法。
棄面色一變,眼前陡然出現當日揚靈自幽安上摔落的場景:“還是不行!我駕著幽安與狼群激戰,只怕難護你周全。”
木婭見他仍不同意,只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急得直跺腳,兩眼淚光盈盈,差點哭了出來。
“要不,這位姑娘躲進井裡?”說話的是當日那第一個要將戰馬讓與姬先的金刀衛。
“井裡?”棄吃了一驚。
那金刀衛察覺棄心中疑慮,連忙解釋:“蒼靈衛放心,乃是一眼枯井,不知何故已被人填埋。今日我等為尋找水源發現了那井,將那些填埋之土石費勁挖出,卻發現井下盡是淤泥。不過若這位姑娘不嫌棄,藏身其中倒是極好的。”
“我不嫌棄!”一聽說有地方可以安置自己,木婭說不出的開心,“你快帶我去看看。”
那金刀衛看一眼棄,棄點了點頭。
“在這邊,兩位隨我來!”金刀衛帶著棄與木婭來至庭中一角,那處果然有一口井,只是一看便知棄置已久。井口甚小,不注意觀察極難發現。
不待棄與那金刀衛說話,木婭已來至井邊,往裡一跳。
棄吃了一驚,欲要拉她,已聽她在井下說話:“棄哥哥,這地方好得很,我便在這裡等你們。”
棄正要說話,只感覺身下大地震動,心知狼群已至。
“木婭,你便在這裡等我,無論如何,我定來接你!”棄將隨身乾糧飲水往井下一扔,尋了塊巨石,挪過來將井口堵上,轉身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