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兒那邊,早在出師之日,我便有言在先:此番隨單于出征,姑臧志在必得。得了姑臧,守土之責,必定落在你的肩頭。若日後姑臧丟在你的手上,你便再休要回到龍方,我鬱犁甫也再沒有你這個兒子。所以,他必定捨命死守!廣兒生性堅忍,心思縝密,若他要守,只怕蹇橫亦不是那麼容易得手。”
呼延犽牙又點點頭。
“蹇橫久攻姑臧不下,國內又陷入混亂,定會回師。”鬱犁甫冷笑一聲,“我龍方死士千人,以機括巨鳥悄悄送過邊境,伏在他歸國途中,將其斬殺,一舉奪了這蒼蘼江山,便算是大功告成!”
“好!老相國此計甚妙!這蹇橫多行不義,如此死法,實在是死有餘辜!”聽完鬱犁甫的計劃,呼延朔擊掌讚歎,卻又有些擔心,“只是那蹇橫老謀深算,不易上當。我與他交過手,他修為甚高,亦不易斬殺。”
“老臣聽聞有人欠了單于一條性命?”鬱犁甫望向呼延犽牙。
“是。”呼延犽牙點頭,“當日宇文追是有這麼說過。不過,他的意思乃是保全性命去尋找揚靈……”
“單于,我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了公主?”鬱犁甫雙眼一睜,“我們不過先借他這條命,替我們做些事情。若他肯幫我們,蹇橫便是那無皮之木,必死無疑了。”
“若他不肯呢?又或者他反將我等的計劃告訴蹇橫呢?”呼延朔有些擔心。
“太子多慮了,”鬱犁甫笑了,“這宇文追志存高遠,卻屈居下僚、戍守邊關數十載,建軍功無數,卻難得升遷,心中早生怨懟。若是單于能開出令他心動的條件,他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上回單于確實是退了一步,給了他一條活路。聽聞此人心氣甚高,從不願虧欠他人,尤其是有恩之人。若是單于給他寫封親筆書信,言明其中利害,我想他自會做出選擇。”
“相國此言有理,”呼延犽牙點頭,“只是這率軍狙殺蹇橫之人,誰去合適呢?”
“父親,兒臣願去!”呼延朔見父親已做決定,連忙請戰,“此戰定要將那蹇橫老兒梟首,一雪前恥!”
“太子兵法嫻熟,修為了得,又與蹇橫交過手,確實是最佳人選。”鬱犁甫在一旁點頭。
“此事我還需思忖一回!”呼延犽牙卻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鬱犁甫上前,自懷中取出一副絹帛:“單于,老臣年輕之時曾遊歷四方,在蒼蘼前後待過八年之久。山川河湖,皆繪下圖志,隨身攜帶。如今獻與單于,助我龍方殺賊!”
“老相國有心了!”呼延犽牙雙手接過,行禮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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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橫親率大軍圍了姑臧,如今已是第七日。
那城深溝堅壘,又有機括居高臨下助陣,十分難攻。
蹇橫用盡辦法,亦無法破城。
又想出各種計謀,欲要賺那守將出城,可那守將竟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連照面都不與他打,
只任他在城外折騰。
城中糧草充沛,守軍以逸待勞,鬥志旺盛。反是蒼蘼軍隊在那寒冬野外,頗多凍傷,軍中開始流行各種厭戰傳言。
蹇橫心內也有些焦躁,這日親自來至城旁高地往城中窺探。
但見城中秩序井然,軍容整肅,全無混亂跡象,心中愈發焦急。
便在此時,天邊突然出現了一大片黑點。黑點迅速變大,竟如同疾風一般捲過荒原,向姑臧方向而來。
“那是何物?”蹇橫看那黑點似乎是騎兵,但步姿與奔跑速度卻又與戰馬不同,心中狐疑。
“好似是——”身邊一名橫士小聲說了句,聲音中竟有一絲恐懼,“小人世代皆是獵戶,看那黑點奔跑的姿勢,好似是狼。”
“哪有如此巨大之狼?數量還如此之多?”蹇橫頗不以為然。
“聽祖輩傳聞,北境有馭狼之術,能繁殖巨狼作為戰騎。”
那橫士猶在爭辯,黑點已經靠近,領頭的黑點陡然發出一聲“嘔——”的長嚎,身後黑點盡數停下。蹇橫頭皮一麻,這分明便是狼嚎,來的竟真是一群巨狼!一匹匹如戰馬般高大,巨齒森森,身披鐵甲。狼背上的騎手,頭戴鐵狼頭,在冰天雪地中卻**著上身,身上紋滿各色奇形圖案。
“小心戒備!”這狼騎敵友未分,蹇橫心中忌憚。身後數百名橫士,已做好接戰準備。
那領頭的巨狼尤其碩大強壯,口中流出涎水,眼中泛出血光。那騎手卻只是往這高地上輕描淡寫看了一眼,又繞著姑臧城牆轉了轉,“嘔——”一聲,竟率領那群巨狼回身望荒原中跑去,轉眼便消失在天邊。
蹇橫再看姑臧城牆之上,亦有數名將領在指手畫腳。
“這狼騎來去如風,看來悍勇無比,若真是為龍方助陣,那可是又多了一支勁敵!”蹇橫心中忐忑,“好在從今日情狀來看,他們似乎並非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