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羊被拉出陷阱,破袍兒找來些堅韌粗藤,綁在短小的羊角上,又挽來一些鮮草湊在黃羊嘴邊任他啃食。
霏霏木愣愣的呆在一旁,手放在鬆軟的羊毛上,揉了揉,又覺得不夠,順著背落在硬邦邦的羊角上,攥出了粗藤的一角,嬌聲道:
“老爺爺,我來拉著它吧!”
破袍兒抓抓腦袋,畢竟自己一會兒還要劈柴,這隻小羊礙手礙腳的,也是個麻煩,索性將粗藤的遞給霏霏,說:
“別讓它跑了!”
霏霏賣力的點頭,粗藤在手腕上綁了幾圈,小黃羊自然不知自己大難臨頭了,依然悠閒啃草,抬頭看看面前這個小姑娘,歪了歪腦袋,吐了吐舌頭,就又埋頭吃草了。
破跑兒挑著扁擔,輕哼著歌兒,霏霏跟在他身後,一手攥著粗藤,一手拿著鮮草,小黃羊雙眼放光,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咬一口,嚼碎了嚥下去,就又跑過來、、、
霏霏一邊餵羊一邊採草,忙的不亦樂乎,若是手裡沒了鮮草,小黃羊就撲閃著舌頭迎上來,貪戀著吮吸著她身上殘留的草味,霏霏輕敲著它的腦袋,它也不肯罷休。
霏霏的胸前騰起一層暖流,那是一種堅定的不能再堅定的使命感,近似於忘乎所以,世界似乎變的很小,只剩自己和小黃羊,而自己要好好挖草給它吃,讓它白白胖胖才好。
山上的草鋒利堅韌,也不講什麼情面,幾下便把霏霏劃傷了,深深淺淺的傷口有龍血滲出,疼固然是很疼了,可霏霏堅強的不哭,這一次偷摸跑出來,再沒人遷就自己,受了傷便要自己忍著,好在龍族癒合血脈還是管用的。
破袍兒來到了山上,環視左右,拿出隨身的斧頭,輕碎一口,找一棵將死枯木,哼哧哼哧的幹起活來。
霏霏尋到一處泉眼,脫了鞋襪,兩隻白魚似的小腳激盪著水花,小黃羊吃飽了草,懶懶的打過幾個哈欠,便蜷縮在霏霏身邊,林子裡鳥鳴猿嘯,叮咚水聲,聽起來都像是催眠的曲兒,霏霏漸漸有了倦意,眼皮打顫,臨睡時還將黃羊毛攏了攏,做了個枕頭模樣。
泉水對面,走出一個青衣芒鞋的光頭童兒,揹負竹筐,竹筐裡有草藥,有野果,也有木柴,他雙手撐著肩膀上的筐帶,低伏在泉水邊抹了把臉,正要走時,就看到泉水對面的霏霏,看著那雙羊脂玉似的小腳,面色微微一紅,拿袖口擦了臉,從竹筐裡掏出一個小木柴,嗖的一聲扔在水裡。
霏霏被飛濺的水花打溼了臉,揉了揉睡眼,看著自己脫了一地的鞋襪,看著泉水對面的小光頭,就生了氣,叫道:“小和尚,是你扔得木頭?”
小和尚雙手合十,謙卑躬身,說:“施主,這泉水也供著旁人梳洗使用,你怎麼能把腳伸進去。”
霏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腳依然賴在水裡不出來,說:“你管我,我偏要這樣!”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勿以惡小而為,施主,好自為之吧!”
小和尚說完了話,將背上的竹筐緊了緊,吃力的邁著步子,漸行漸遠了。
霏霏聽了這一頓含蓄的訓誡,看著那個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小光頭,平日裡嬌生慣養的脾氣就竄了上來,叫道:“我偏要這樣!”
小和尚向後一瞥,雙眸同情滿滿,搖頭嘆了口氣,便又繼續走遠了。
霏霏抖盡著腳上的水,一面找鞋襪,一面解開小黃羊角上的粗藤,小黃羊看著霏霏氣呼呼的模樣,畢竟吃了人家採來的草,就得給人家幹事,蹦跳著穿過泉水,挺著兩隻長角撞了過去。
小和尚也慌了神,左躲右閃摔倒在地上,筐裡的東西灑出一地,小黃羊看到他已摔倒,便收角站定,咩咩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