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睜開雙眼,模模糊糊的景色逐漸清晰,他掙扎的伸出手,挽來一片殘陽,捋過一縷清風,茵茵綠草傳來舒心的涼意,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會心一笑,活著就是好事兒。
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眼底盡是豔陽春色,他勉強的爬起,總有些頭重腳輕,腦海裡電光火石的一閃,自己怎麼可能還活著?他想起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那含淚的重眸,那個不要性命的死老頭兒。
捋開袖子,翻看手肘處的傷口,毒蛇的牙印已經消失,只留兩個黑點聊以**,而那牙印周圍的,是一圈齒痕。
他的淚奪眶而出,撐著樹,淚眼模糊的打量著四周,那個死老頭兒走了,真的走了,只帶走了他的破狐裘。
“死老頭兒,天涯海角你都答應過的,這樣不聲不響的走掉算什麼,不就是救了我的命嗎?我的命格九死一生,保不齊哪天就又死了,你回來呀,我把命還你,你回來啊,我應龍敢作敢當,把這條命就是了!”
他看著漫天驚飛的鳥雀,看著萬里峻嶺群山,重重的跪下去,叫道:“你個不仗義的死老頭兒,我欠你的一條命,你讓我怎麼還得起呀?”
苦棘捧著那棕色的吞天蛇膽,跌跌撞撞的跑到應龍面前,問:“應龍,這個怎麼用,要吃了它嗎?”
應龍抹了淚,強作笑顏,正要說話,窺心閣主飄然而至,身後是威風凜凜的十閣奴兒,他上前搶過蛇膽,吼道:“這蛇膽有吞天兇血,你一個小娃娃,怎麼駕馭得了?”
苦棘知道懷裡的蛇膽被奪,心裡氣惱不已,撲進白袍兒身前亂錘,小獸一般亂踢亂打,吼道:“你還我蛇膽,這是我的蛇膽,你再不還我,我就殺了你!”
苦荊兒緩緩的半跪下去,淚眼朦朧的看著白袍兒。
白袍兒忙將她扶起,也不理會撒潑哭鬧的苦棘,手裡的玄氣沸騰,如流水一般傾洩而下,蛇膽翻滾跳動,漸漸縮小變為一顆小藥丹,白袍兒將藥丹遞給苦荊兒,說:“苦棘還只是一個普通小娃娃,就已經有了火麟妖血,若是這蛇膽裡的吞天魔血強行湧入,即使九死一生撐過去,也會性情大變!”
苦荊兒一臉驚愕,緊緊握住了白袍兒手,悽然道:“那他的眼睛怎麼辦?他還那樣小,總不能——”
白袍兒長嘆口手,說:“等他長大了,或許能好點兒吧!”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白袍兒眼睛垂下去,轉身走了,他沒法面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子,因為他知道,不管苦棘長到多大,只要吞下那顆藥丹,即使僥倖活下來,也會變成身附兩種魔血的怪物,若沒有極強的心智震懾,難免墜入魔道,萬劫不復!可苦棘的眼睛,也只有這顆吞天魔丹可以治了,他搖頭嘆道:
“等他長大一些吧!”
苦荊兒非要問出一個究竟,“那是什麼時候,一年後?十年後?”
白袍兒漠然觀天,身體碎成片片螢火,十閣奴兒紛紛退回密林,空中全是他愴然長嘆:
“等他再長大一些吧!”
苦棘懵懵懂懂的,他舉著火麟前足,洩憤似的猛打幾拳,然後跑到姐姐面前,央求道:“姐姐,你不要聽他胡說,你快給我那顆吞天魔丹,我吃了它,眼睛就會變好的,然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打誰就打誰!”
苦荊兒看著稚嫩急切的模樣,慢慢將手抽了回去,起身走了。
苦棘濃眉直豎,他不理解為什麼姐姐手裡有魔丹,卻偏偏不給自己,什麼長大才給自己吃,在他看來全是屁話,他現在就已經很大很大了,難道苦荊兒忍心自己一直這麼瞎著嗎?他生了氣,吼道:
“苦荊兒,你是我姐姐,快把藥丹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