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鷲鷹縱橫三界半輩子,對付小蛇群自然不在話下,而要對付藏在幕後的吞天蟒,就得提著十二分的小心了。
漫無邊際的雲霧壓了過來,封住了灼灼的烈日,遮蔽了萬丈青天,老鷲鷹沉著冷靜如一座冰山,將最溫和的那面留給了身後的人,獨身面對漫天瘴氣,喝道:“吞天,別來無恙啊!”
濃密的霧氣裹住了眾人,霧裡傳來吞天蟒苦悶淒厲的聲音:“劍倚風,井水不犯河水,這片地界兒有主兒了!”
老鷲鷹乾笑一聲:“吞天,我劍倚風是稀罕你這片煙瘴之地的人嗎?”
猙獰懾人的灰綠眼睛閃了起來,圍著眾人饒了一圈,問:“那你來做什麼?莫非是來請我喝酒的?你不會有這些的閒心吧!”
“來取你的蛇膽,為我徒兒治病。”
迷霧短暫的沉寂,然後一聲震耳欲聾的怒號:“你當老子的蛇膽是撿來的?你說要我就給?”
一副疾風肆意,吹開老鷲鷹的破狐裘,卻吹不散老鷲鷹凝重的眼神,他將手裡的釣竿握得更緊,“我自然知道你不肯了,所以我是來搶的。”
雲霧裡傳來數聲獰笑,“搶?若是在別的地方,我自然不敢招惹你,可這片煙瘴之地,你搞清楚了,我是這兒的霸王,我吞天是這兒的霸王!哎?你拿著那更破釣竿做什麼,你的‘浮世味’呢?”
老鷲鷹臉上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楚,他淡淡的說:“沉了!”
“劍客沉劍?搞什麼?莫非是你們說的那種‘無劍勝有劍’?拿著破爛釣竿當劍使,你嚇唬老子呢!”
“十年前我將它沉在不解湖底,此生絕不再用。”
吞天蟒略略一深思,他是搞不懂劍倚風沉劍不解湖的前因後果,他也不必搞懂,反正今天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廝鬥,誰能活下來還說不準呢,不過劍倚風沒了浮世味,就好比老鷹沒了翅膀,老虎拔了獸牙,落毛的鳳凰不如雞,還怕他做什麼,他呵呵一聲冷笑,說:
“蛇膽在我肚內,在我肚中來尋吧!”
說罷地面一陣顫動,疾風撲面而來,巨大的蛇尾轟然而下,老鷲鷹卻不慌張,淡淡的說:“江小兒,看你有幾分本事,可要保護好這幾位姑娘啊,若是有半點閃失,便廢你一手一臂!”
江自流拱手而立,在無往日的不羈之態,說:“那是自然!”
“我去去就來!”
江自流舉著酒葫蘆,喊道:“老前輩,不喝一口酒嗎?”
雲霧裡傳來輕悠悠的嗓音:“且給我備著,我殺了吞天便來喝,到時候拉上應龍小兒,咱們三人好好醉他一回,也不枉同走這一遭了!”
話音剛落,空中紫雷驚,霹靂鳴,大有以死相拼的陣勢,江自流淡然一笑,輕聲吟道:“縱螢之術——螢火之界!”
樹叢裡鑽出幾尺飛螢,在他面前繞成一個玄色法門,他躬身而立,對著身後的眾人笑道:“進裡面躲躲吧!”
可兒和苦荊兒倉皇躲進去,苦棘跑在最後,他看著江自流沉著冷靜的模樣,問:“你不進去嗎?”
江自流笑著搖了搖頭。
苦棘固執了,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螢火之界,卻又生生的抽了回來,站在江自流身旁,問:“你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