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很軟,應龍完完全全陷了進去,只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臉,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水裡,也許正因為這樣,他的夢也很暖很軟了。
床外是嘰嘰喳喳的麻雀兒,應龍揉了揉睡眼,醒了,穿好衣服推開房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說:
“一定得回萬疆界,分秒都不能耽擱了。”
小桃紅踱步而來,手心裡捧著一杯參茶,說道:“這樣著急嗎?不吃了早飯嗎?就是不吃早飯,這被延年益壽的人參茶也得喝了呀!”
應龍伸手接過參茶,輕呷了一口,然後說:“這茶有些苦了,我還是喜歡清淡一些的。”
小桃紅一副媚骨,一身粉衫,額頭花鈿一點,輕垂著眼睛,說:“這便受不了了嗎?世間那般多的苦楚,還不是咬著牙走過來的。”
氣氛一下變沉重了,應龍不懂小桃紅的意思,他打趣道:“苦盡甘來嘛。”
“哪有什麼苦盡甘來,都是騙人的鬼話,有些人就一輩子甘甜舒坦,另一些人即使苦盡了,甘也不會來,這是什麼天理?哎,誰叫我生在這副人家,您快喝了這一盞茶,不是還著急趕路嗎?”
應龍一口喝完苦茶,想寬慰幾句,卻找不出話來,拱手道:“那我先走了,就此別過,以後怕也幫不了你什麼。”
小桃紅接過茶杯,眼睛落在茶盞上抬不起來了,等到應龍快要離開時,她才幽幽怨怨的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
“應龍!”
小桃紅:“你真的相信苦盡甘來嗎?我從現在也信了,可若是沒來,我就要你賠!”
應龍笑了笑,還想說什麼,只感覺腦子一暈,身子便倒了下去。
小桃紅嚇的花容失色,看著手裡的茶杯,喃喃道:“我沒放藥啊!怎麼——”她提起裙子跑到應龍身邊,拍著他的臉,問:“你怎麼?你這是怎麼了?”
後牆傳來一聲狂笑,孫員外踏步而來,一聲緊身緞子蟒袍,看看暈倒的應龍,惱怒的踹了幾腳,然後捏著小桃紅的俏臉,罵道:“他孃的,你這個賤婊子,胳膊肘往外拐的賤胚子,幸虧老子多長個心眼,不然就讓這小子白吃我一頓飯,這孫府也是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小桃紅將杯剩餘的茶水潑在應龍身上,搖著他的肩膀,可應龍依然不醒。
孫員外站在一旁,獰笑道:“那杯人參茶裡,老子加了不知多少蒙汗藥和軟骨膏,就是頭大象也得暈死過去,鐵人也得融化嘍!”
他洩憤似的踹了應龍兩腳,吼道:“你不是力氣大嗎?來呀,醒過來呀,醒過來弄死老子!”
他看著應龍昏迷不醒,就笑了,笑著彎下腰,拍著應龍的腦袋,說:“哎呀呀,到底是落在老子手裡了,一會兒送你到官府,有你的苦頭吃,你骨頭不是硬嗎?官府專治這鐘骨頭硬,哈哈哈——哈哈哈——”
小桃紅推過孫員外,固執的說道:“放他走吧,不就一頓飯嘛,又不值多少銀錢”
孫員外愣住了,看看應龍,再看看小桃紅,氣不打一處來,吼道:“你個臭婊子,你以為老子是為了一頓飯錢?老子還不是為了——為了——”他一想起昨晚床上的尷尬事,臉就紅了,斜眼瞟著周圍,又說:“平日是他待你好還是老子待你好,嗯?就看了這一眼,你就幹出這樣勾當,噁心!噁心!”
小桃紅臉羞的通紅,竄上去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吼道:“你嘴巴放乾淨些,老孃是賤,你又算什麼東西了,要不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八個你都不夠他打的,你嘚瑟什麼?床上做不了男人的事,床下卻盡做些缺德事,擔心以後生了孩子沒**!”
孫員外捂著臉,臉疼倒是不要緊,被小桃紅抖落出床上的尷尬事,這可丟人丟大發了,萬一被人聽到,再傳出去,這以後可怎麼做人?他急得真跺腳,上前一把捂住小桃紅的嘴,氣惱的踢了幾腳,低聲罵道:“你閉上嘴,臭婊子,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臉,你不活,老子還要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