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眼底的淚還沒落下,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然後她就哭了,淚水噼裡啪啦的,珍珠似的,像是一場雨,瀾巍花海也在這場淚雨裡搖晃起來,花莖枯萎彎折,花瓣凋零飄落,枯葉子漫天飛,盡數褪盡了綠色,然後緩緩的飄轉下來,在每個人的心裡鋪了一層黑色。
可兒嚇得不敢哭了,她的淚就重新收攏在眼底,再不落下一顆,可花海還在凋零,還在枯敗,一副一發不可收拾的模樣。
可兒這才發覺自己的淚水和這花海枯敗沒什麼關係,她伏在應龍的胸口,哽咽道:
“師父沒了,瀾巍花海也沒了!”
應龍抱著可兒,他心裡也苦,可他越苦,就越要抱緊可兒,他害怕可兒也會像那花葉子一般,凋零了,枯萎了,無影無蹤了。
可那灰燼裡,有一株花不僅沒凋謝,反而更嬌豔了。
應龍指著,笑著,喊著:“還有一株呢!”
可兒淚眼朦朧轉過身,那黑皚皚的灰燼裡,突兀的生長著一朵紅花,她跑了過去,用手臂護住了,身子擋在了紅花的上頭,她說:“你是最後一棵了!”
等到塵埃落定,可兒就成了黑煤球一樣的人物,而她身下的那朵花,依然紅潤如初。
“我去拿些水來,它要是也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可兒跑走了,跑向了那個草房子,應龍彎下腰,撥弄著花瓣,花朵調皮的一抖又一抖,應龍問:“你究竟藏著什麼故事,怎麼兩位老前輩都為你死了?”
草房子裡傳來一聲尖叫:“應龍,你快來看!”
應龍起身跑向草房子,奪門便問:“怎麼了?”
“你看!”可兒把窗戶邊的一盆花指給了應龍,應龍瞅了半響,也瞧不出什麼不對勁兒,他就問:“這花怎麼了?”
“這花和外面那朵是一樣的!”
應龍又認真的看了一遍,他點了點頭,他說:“對,是一模一樣的!”
可兒拽著應龍的胳膊,她說:“咱們把這株栽在那株旁邊怎麼樣?你看那株孤零零的多可憐了”。
應龍搬起那花盆來就要走,可兒也要跟上去,卻看到花盆下面壓著個破舊小本,泛黃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不少字,她好奇的立在原地,翻起小本讀了下去。
這是花農寫了一輩子的故事:
第一天:
我是在碧鴛湖裡瞧你第一眼的。
第二天:
師父說你是人界幻宗,而我是神界,我們註定沒有可能,他們笑我傻,他們還說我瘋了,可我沒瘋,我知道的。
第三天第五天:
你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飄,一會兒飄到那兒,一會飄到這兒,可每次我的手一碰,就碎了。
第六天:
我生了病,渾身都難受,我滿腦子都是你,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第三十七天:
我醒了,可我病還沒好,我知道,三界只有你才是治好我病的良藥。
第四十三天:
我說:我喜歡你,你垂眉不答,卻笑著跑遠了。
第五十九天:
師父知道了咱們的事情,放心,他不會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