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宅裡,呂氏坐在上席,看著下面的冰人周婆子說得天花亂墜口若懸河:“……侯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稟明王妃,府裡是誠心求娶蕭娘子,三書六禮一樣也不少,就是聘禮也絕不會讓娘子委屈了。”
榻席上坐著的安陽侯夫人孫氏是淮南侯府請來說親的,這會子也是堆滿了笑容,與呂氏道:“淮南侯府真是誠心實意,昨日天都擦黑了,淮南侯夫人還親自去了我府上,言辭懇切地請我幫著過來提親,還說了若是這邊應承了,就請了汾陽郡王作主婚,李詹事作儀賓,婚事必然會辦得風風光光的,還請王妃放心。”
呂氏聽得心裡猶豫不定,雖然淮南侯府如今也算得勢,又是琅琊程家人,說起來的確是樁不錯的婚事,可是那程五郎的荒唐名聲實在是傳得漫長俺都是,就是呂氏不大與人來往,也都聽說了,若是讓蕭容悅嫁給這樣一個人,她如何能夠放心。
只是這婚事的事也不能就這樣當著提親的人面商量,她只能含糊地道:“這不是小事,還是待我思量思量再決定吧。”
孫氏是個知情識趣的,連忙道:“王妃說的是,是要好好商量了再決定。”
她帶著周婆子告辭,更是連連與呂氏道:“若是王妃與蕭娘子應承了,立刻讓人來接庚帖。”
待到他們都告辭了,呂氏才回了內院去,與蕭容悅道:“……聽著倒像是有誠意的,只是不知道你怎麼打算。”
她頓了頓,又道:“說起來,程五郎太過荒唐了些,平日裡也沒個正經差事,日後怕是要委屈了你。”
蕭容悅輕笑了笑:“先不必理會。”
她還沒有打算就這樣嫁給一個不知根底的人,何況並非就是走投無路,這些時日她費心安排許久,將當初宓夫人安插在宮中的人捏在了手裡,總算宮中也有了耳目,未必就一定要任人擺佈。
雖然她對程漠頗為好奇,但還不足以讓她打算就這樣嫁給他。
眼看就是元日,可潁川王府與蕭宅那邊還沒有動靜,程漠並不驚訝,他早就料到了,像蕭容悅那樣狡猾聰明的人,才不會這樣輕易就肯相信他,那隻隨時繃緊了身子露出尖利牙齒和小爪子的貓兒怕是正試探著盯著他呢。
可他不著急,毛氏急了,在內堂裡團團轉:“如何還沒有訊息,難不成她還挑剔上了?”
董媽媽勸道:“哪有有人登門提親就立刻應承了的,總要拖幾日才回話,這也是規矩,不然豈不是讓人以為上趕著要嫁呢。”
“可是過兩日就是新年了,更沒有登門說親事的了!”毛氏只怕耽誤了這門親事,“我聽說這幾日衛國公府大郎也去那一家走動呢。”
董媽媽道:“不會的,那邊府裡的夫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哪裡會瞧得上這麼個出身的,斷斷是不會答應的。”
毛氏也知道衛國公府不會有這樣的打算,可她怕耽擱了這幾日,讓程漠知道了,再壞了他們的打算,那程沐豈不是要落到程漠的後頭。
她叮囑董媽媽:“明日我親自去潁川王府見王妃,再與她好好說一說,總得教她知道我們的誠意。”
蕭容悅這邊因為淮南侯府提親不得安寧,杜家宅子那邊卻已經是亂成了一團。
杜奎跌坐在榻席上,看著管事送來的一摞賬單子,眼睛都發直了:“你說什麼,釀酒坊那邊被人封了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管事不安地回話:“說是前兩日送去幾處酒館的酒麴都是餿壞了的,那幾處酒館賣了不過小半便有人吃壞了肚子,客人鬧著要上官衙去,酒館就讓人來釀酒坊鬧了起來,要退了酒麴還要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