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是無所不能的話,那麼神能否創造一塊祂也無法搬起的石頭呢?
這一當初被人類用以證明宗教神學虛假的反證悖論,放到現下里的狀況來使用,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毫無疑問,已經擁有了超維的視界與實力,超脫了現實而存在於更高層面上的“神”,已經是宇宙中實力最頂點的強大存在,可有一點同樣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在普通人眼中“全知全能”的神,仍舊也會有力所不能及之事。
“看來,哪怕是神,也無法干涉這個宇宙中……有關於主角存在與更迭的規則啊。”
『如您所說,正是如此。』
藉由通訊器的“面對面交談”,伊誠再度確認了有關於“主角的存在凌駕於一切力量與規則之上”的這一設定——這並不意味著他這個主角本人無法被透過某種手段殺死或抹消存在,而是指……當本應存在於某個時間點的主角,因為某些非自然原因而提前中斷了其身為主角的職責時,這部分主角的職責也不會憑空消失,而是將會以任何自然或不自然,合理或不合理的方式,轉移到另一個可以替代其職能的“主角候補”身上,從而將一切重新扭轉回正確的軌跡。
坦白說,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可笑,畢竟,截止到目前為止,伊誠終於能夠確定,自己這個“主角”的存在,的的確確有著其必然性與意義……雖然這樣的意義在經過了此前一系列漫長經歷的鋪墊後,最終被確認為是“替補”一類的性質,可至少現在,他好歹也算是備胎上位,成為了真實的,任何人也無法否定的真·主角。
可是……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同樣也是透過這件事,伊誠也好,包括這位此刻正透過通訊器,與他進行面對面交談的,擁有婉轉聲線與曼妙身姿的異星神明少女也罷,兩人顯然……也同樣認清了另一個無法否定的事實。
“既然如此,這場戰爭……真的還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麼?”
『為什麼不呢?』
當伊誠試探性地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提出了這最後的和解提案時,對方卻忽然笑了起來。
明明就應該繼續維持高高在上的神明威儀,這時候如同普通的天降系少女一般歡笑的場景自然相當不適宜,不過很顯然,對方也並非是那種會在事後將一切痕跡抹除以確保威嚴不失的型別,或者更確切地來說……雖然是神,可歸根結底,也只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更高層面的“人”,因此,在並未失卻應有感情與情緒的前提下,做出這種反應,對她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和特別的地方。
『假設真如你我所想,那麼,這場戰爭——啊,這裡要提一下,我覺得‘世紀之戰’的稱呼也很和我的意——我的意思是,這場世紀之戰本身的存在,其實也並非是基於你我雙方中任何個體或是群體的決議所產生。』
“非要這麼說的話……倒也沒錯,不然的話,事情也不會從一開始就變得複雜化了。”
伊誠撇了撇嘴——其實他在提出上面的提案時也馬上想到了這一點,雖然他其實才應該是最早注意到這一情況的那一個。
明明應該是以再平和不過的方式,在任何人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完成“主角”與“主角星球”的更迭,結果卻發生了“主角星球已經更換可最後的主角卻仍舊守護著過氣的母星”這樣的狗血狀況,而接下來的一系列發展,包括如今的世紀之戰,也充分表明了一點,那就是……
那冥冥之中似乎正透過某種方式操控著這一切發展著的“未知存在”,似乎……也是個充滿惡趣味的傢伙啊。
是比神明更高一層的偉大存在?還是屬於這個宇宙之中自然運轉,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涉的規則?又或者乾脆是這宇宙本身如星球一般產生了充滿童真與童趣……簡而言之就是熊孩子脾性的自我意識?
這一切,至少現如今都已經無法去確認和考證了,因為,透過這一次的談話,已經可以確認的一點就是……這一場世紀之戰,無論如何,都要繼續進行下去,並在短時間內劃上一個休止符。
“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我們雙方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話,那麼……就明天,如何?”
『啊,我還以為你會說從現在就開始呢。』
俏皮的異星神明,以符合雙方星球共有文明的方式,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我想,您應該已經清楚我的能力,既然如此,特意為我留下了這樣充裕的時間,很可能會造成相當嚴重的,足以主導戰爭勝負的後果。』
“如果有那樣的手段,想必你也不會留到最後的這個時刻才使用吧?說到底……”
伊誠自信地笑了笑,抬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