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藏了什麼大傢伙?難道趁他不注意上山搞了頭野豬?
向紅軍被問懵了。
胡和碩指尖撫過杯壁,慢慢抬起那雙死寂無光的黑眸,眼前浮過多年前的回憶。
那時的鄉下以村為單位,饑荒剛剛有了苗頭,河水水位下降。
平頭村跟後來合併到杏花大隊的上陽村,因為爭奪水源,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械鬥。
起因是一桶水,村民打水被上陽村村民群毆,當年年輕氣盛尚有良知的老村長聽聞村民被打,直接組織人反擊回去。
兩村參與人數上百之多。
打著打著兩村打出了真火氣,胡斌搬出胡家壓箱底的土炮,對著上陽村所在哐哐一頓轟。
攜槍帶炮的混戰持續了20多小時,直到部隊來人鎮壓才停止了這場械鬥。
律法不健全外加法不責眾,軍人沒收全部作案武器狠狠訓斥一場,饑荒日漸嚴重,事情也就慢慢過去了。
胡和碩當年還小,那一場械鬥在他心底烙印難以磨滅的記憶。
向紅軍聽完,沉默不語,械鬥發生時他人在部隊,父親也只在給他的書信裡提過一嘴。
“你的意思是?”
胡和碩垂眸盯著杯中漂浮的茶沫,聲音一如既往地沉寂。
“向叔覺得,以胡家的尿性,真會把全部土槍土炸藥上繳?豈會不留一點後手?”
身為胡家人,他知曉更多。
向紅軍覺得,攪屎棍這種把人往死路上逼的打法,被胡斌埋伏給一炸彈真有可能。
還是早些把她帶公社去吧!
“怎麼不和阮知青直說?”
胡和碩只笑不語,那目光彷彿在說:我不是告訴你了,難道你不會跟阮知青叭叭?
好吧!向紅軍吧嗒一口旱菸,只能理解為人和人的性格不同。
他喜歡有什麼說什麼,而經歷過一些事情的和碩很難和人交心,只能透過側面提醒。
向紅軍磕了磕菸袋鍋起身,“得嘞,我把人帶走,你這性格跟她合不來,別哪天仇還沒報,你倆先打起來了。”
小丫頭下手黑著呢!
兩人誰都沒注意,角落黑暗中,一隻動也不動的黑鵝靜靜注視著他們。
或者向紅軍發現了,但誰會提防一隻單純善良只喜歡擰人的黒鵝呢?!
被譽為下手忒黑的阮知青此刻正蹲在不遠處的水田分解水蛭,一隻被小刀砍成八半兒,一隻被燒火棍倒成爛泥。
撲稜著翅膀的鵝子衝來,吞掉僅剩一隻完整,還在泥地裡蛄蛹的水蛭。
吃完小零食,衝著麻麻一頓嘎嘎。
土炮土炸藥嗎?阮現現指尖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向紅軍有一點猜錯,胡和碩不是性格問題,而是不想跟她攪合在一起。
不得不說很聰明的做法。
他接任大隊長,無論怎麼和胡家鬧,村民只會看熱鬧。
這時候如果再偏向和她攪合到一處,只會受到隊員強烈的牴觸和排斥。
她不下地,開汽車,想發瘋發瘋想打人打人在村裡獨樹一幟。
隊員對她的不喜來源於羨慕嫉妒,別人吃糠咽菜,她大魚大肉,除非泯滅眾人,否則換到哪個集體都要被集體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