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咸陽,一片灰黑。
寒冷的秋風就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已經習慣了假死的嬴政,沒有了往日的操勞,身體也變得比以前好了許多。
經年累月積成的丹毒,不知何時消散無蹤,原本佝僂的肩膀,此時越發挺拔。
嬴政從未有過這樣的輕鬆,在渭河邊的一處茅草亭內,悠閒垂釣。
“陛下,中郎將來了。”
正在悠閒垂釣的嬴政,忽地聽到來福的提醒,不由尋聲望去,只見唐睢一身粗布麻衣,頭戴黑巾,宛如普通黔首一般,匆匆朝自己這邊走來。
“陛下,匈奴那邊傳來了章邯的最新訊息,冒頓將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了他.”
唐睢拱手說道。
嬴政眉頭微蹙,不由無奈感慨:“他最終還是叛朕而去了。”
“可事情總歸還是有個原由。”
唐睢為章邯辯解道。
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欣慰是嬴政沒有因為他犯顏直諫而怪罪他,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其他大臣那樣瞻前顧後。
“章邯投降匈奴,是不忍麾下將士無辜慘死,是為了保護太子的性命,一旦兩軍魚死網破,太子很難在亂軍中存活,唯其如此.”
唐睢的聲音驟然加重,帶著難以遏制的義憤:
“恕臣直言,若非太子一意孤行,貪功冒進,若非趙高閻樂糧草怠慢,章邯豈能孤軍作戰,陷入重重包圍?李斯不明真相,妄自下獄章邯全家,岐山君偏聽偏信,實在令人心寒!”
嬴政臉上有些尷尬:“這些人本來都是亂臣賊子,你給朕說也沒用啊!那小子不是說他來解決嗎?朕哪知道他怎麼想的!”
“人命關天的大事,豈能視同兒戲?就因為陛下與秦王昊有約定,便坐視不管嗎?如此之風蔓延下去,今後還有誰願意為大秦出生入死?”
“照愛卿這麼說,難道是朕錯了?”
嬴政有些不悅地眯起了眼睛。
唐睢沒有絲毫退讓之意:“陛下想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臣不敢妄議。只是大秦朝廷真的全是藏汙納垢的地方嗎?這些人為了爭權奪利,目無法紀,陷害忠良於不義,應該儘早剷除才是!”
“這個朕自有分寸!”
嬴政板著臉道:“章邯的事,朕遲早會還他一個公道,但他跟匈奴女人成親,是不是不應該?”
“哈哈哈,陛下是說章邯與匈奴公主成親一事嗎?依臣看來,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哦?”
“不管章邯對大秦有多大的委屈,他都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背叛大秦,因為他知道秦王昊的能力,也知道秦王昊的秉性,秦王昊絕對會覆滅匈奴,他根本不是秦王昊的對手”
唐睢說著,向前挪動了一步,目光中多了一絲智慧的光彩:“章邯在匈奴,只會成為大秦在匈奴的一隻眼睛,等大秦覆滅匈奴,凱旋歸來的那天,便是他復仇之日!”
人就是這樣的奇特,再尖銳的諫言,從唐睢口中說出來,嬴政就生不起起來,他不得不承認唐睢說得有理。
“你呀!生了一口三寸之舌,偏偏不喜朝堂之事,否則可當大夫也!”
“陛下過譽了。”
“呵呵.
嬴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那小子對匈奴的戰事如何了?”
“陛下是在擔心大王?”
“呃大王”
因為唐睢換了一種稱呼方式,嬴政一時沒反應過來,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什麼陛下在擔心大王?
你這傢伙故意的吧!
雖然嬴政對唐睢的稱呼有些不滿,但以嬴政的心胸,也不至於跟唐睢計較,便沒有介面這句話。
可要說不擔心趙昊,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