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敏當然沒有選擇死亡,他跑了。他離開了雁門關,帶著自己的精銳嫡系七千餘人離開了雁門關。
他把契丹奴留在了城中。
岳飛盯著跪成一排的契丹奴,漏出了為難的神情。
他畢竟還年輕,這些契丹奴散發著惡臭的味道,身上別說襖,連像樣的麻布衫都沒有幾個人完整。
腳上無鞋,整個腳丫子都被凍爛了,腫的老高。
他們的臉上是迷茫,是恐懼,不停的躲避著明晃晃的朴刀,偶爾有軍卒的環首刀出鞘應對可能存在的敵人,都會驚起驚恐的吼叫聲。
這讓承平已久的親事官,很難理解,他們如何混成了如此悽慘的模樣。
岳飛也算是久經戰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從軍了,大小仗打了不少,在他心裡,戰爭是軍卒的事,和這些一看就是平民的人有什麼關係嗎?
大宋調撥軍糧,民夫也是單純的運糧,這路上也是管飯,管看病。
大宋何曾如此對待過平民百姓?
這些契丹奴悽慘的模樣,讓岳飛顫抖,如果大宋山河落在了金人手中,大宋百姓,亦是過得如此生不如死的模樣嗎?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拼死作戰,有如此重要的使命。
而且他也曾親眼目睹了金人佔領區域漢人的慘狀。
只是這些投降的契丹奴,該如何是好?
留著?雁門關剛剛拿下,如果留著這些契丹奴,到時敵軍壓城之時,萬一譁變,就是大問題。
殺掉?
殺俘不祥。
在岳飛心中,這些人都是遼人,都是契丹人,和宋人有本質的區別,不同文、不同種的異族人而已。
所以他只是看到契丹奴的悽慘,聯想到大宋國破人亡的悽慘,但是並不會優待他們。
“按制送到軍器監做匠奴吧。”種樸說道。
他知道宋軍的常例,是送到軍器監做工,而且最近官家那個工賑監辦的如火如荼,四處都有,應該是很缺人才對。
東邊的天空,漏出了朝陽的晨輝,將半邊天穹染成了紅黃之色。這一仗打了整整一夜。
其實多數時間都是在巷戰,在城中尋到敵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蒐羅契丹奴的俘虜,也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讓岳飛可惜的是,他沒找到原來雁門關的守將和漢兒軍,恐怕這些漢兒軍,跑的比金兵還要更快一些吧。
傅選跟隨种師中來到忻州,周不足十里的忻州城牆,只有兩丈左右高度,還是土牆,不折不扣的小城一個。
當种師中收到雁門關大捷的捷報的時候,依然不敢相信……
這雁門關他可是知道,天下九塞,雁門為首,城關雄偉,比一些城池的城牆還要高些。
而且是磚石城牆。
趙武靈王曾經在雁門關胡服騎射,至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兩側懸崖垂高三十餘丈,再加上關牆,至少有三十五丈的垂高。
等閒力氣小的百姓,射箭都射不到城頭上,這麼個要塞的城池,就這樣被攻陷了?
种師中反覆確定了軍報的可靠性,再與種樸的軍報相互印證,確信了雁門關被攻陷的訊息。
這完顏宗翰,要遭啊!
完顏宗翰徹底沒有了退路,朔州、雁門關、忻州互為犄角,因為雁門關這個天靈蓋被打掉,忻州徹底變得孤立無援。
只要一萬精兵,據雁門關之險要,燒燬北側棧道,朔州敵人,根本沒有可能攻破雁門關。
圍城,弓弩投石機日夜投射,等到忻州的完顏宗翰糧草一空,就是大勝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