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下去吧,我跟大家商議一番。”賀若弼擺手讓他下去,身體坐正,面無表情。
帳內氣氛反而陡然一鬆,不復之前的緊張,大家都知道賀若弼的脾氣啥樣,還生怕他受不得大都督的激將,產生逆反心理,一怒之下去找黃法氍決戰,以現在齊軍的狀況,可擋不住黃法氍的又一次強勢碾壓了。
賀若弼此時正在思量如何撤軍西走的事宜,自然不曉得大家心裡都在想什麼,便是知道了也只會不屑一顧。
他賀若弼是狂,但可一點不傻,實力差距擺在那裡,正面硬剛怎麼可能打得過?
畢竟,血的教訓可就擺在前面……先是歷陽,賀若弼本來存心先觀望局勢,再與歷陽王高景安相互策應,等待時機,畢竟歷陽是合州要隘,攻打合肥的橋頭堡,且歷陽城池險固,沒有一兩個月休想拿下來,黃法氍願意圍著便圍著,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東關先前被陳軍奪走,還不是又穩穩當當回到了他手裡?扼住東關,不讓黃法氍軍資運抵,黃法氍便是神仙也難逃一敗,甚至被全殲的下場!
不過他顯然還是低估了黃法氍,這個南朝老將打仗就一個字,穩。太穩健了,一點破綻也沒有,一邊圍著歷陽,一邊防備著賀若弼,還有餘力遣出一支偏師去取合肥,合肥守軍一看陳軍那麼快就兵臨城下,以為歷陽已經被攻破,頓時都變得毫無鬥志,沒幾天就開門投降。
而實際上,黃法氍的這支偏師還不到兩千人!
此時吳明徹都只推進到新城,黃法氍這麼快就攻破合肥……這一下就把賀若弼的算盤砸了個粉碎,賀若弼也是反應迅速,聽聞合肥被拿下,馬上意識到高景安和張元範是鎮不住歷陽的,立即動身去解圍,行至東關,見到了匆忙渡河過來的高景安。
這位鎮守歷陽的宗王現在狼狽不堪,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歷陽方面的齊軍剛剛經歷了一場敗仗。
而且不是一場小敗,是大敗!
即便賀若弼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當聽聞歷陽已經失守,連張元範也已經戰死之時還是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歷陽這樣一個戰略要地,如此輕易的就讓敵軍奪取,實在是讓他難以接受,但木已成舟,不甘心也沒用了,還能和正氣勢如虹的黃法氍一爭長短咋地?
於是只能咬牙接受戰敗事實,收攏兵馬要回返。
行軍不到半日,哨騎來報,南陳悍將魯廣達沿著濡須河北上兵至東關,半日而克,黃法氍所部南北通路被打通,危急頓解,賀若弼這才曉得,黃法氍對於全域性的把控實在是比他高深許多,賀若弼決斷做的早,晚一步就是被人家在濡須河邊全殲的下場!
雖然賀若弼仍是不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廬江已成死地了!
此時便是沒有王琳的軍令過來,他也是要考慮撤退事宜的。
賀若弼思慮了片刻,睜開眼,臉上頹敗之色頓時一掃而空,復又顯出狂態來,對著眾人說道:
“傳令下去,大軍備好十日糧食,即刻開拔,直奔齊安。”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