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習俗讓他們保持了兇悍、劫掠的本性,國家制度讓他們維持了存續。
對付這樣一個國家,確實要從長計議……歷史軌跡之中,這個國家歷盡北周、隋唐、吐蕃數個強大政權的反覆蹂躪之後,才徹底淹沒了歷史的長河之中。高緯可不希望自己的力量被拖在吐谷渾上面,他現在又不要經略西域,這根本就是不合算的,於是表態道:
“高卿家所言有理,事有緩急之分,吐谷渾侵我疆土,雖然可恨,但興兵討伐之事,還要緩緩圖之。”
說道此處,高緯恨恨剜了群臣一眼,說道:“朕就算不知兵,也曉得這些道理。若是攻打漠北,我們尚有晉陽、懷朔為前站,但打吐谷渾只能從長安出兵,行軍千里,將士豈不疲勞?大軍付出最多的就是浪費在路上的功夫,這種勞百姓只為全自己顏面的事情,朕是絕對不會做的!”
高熲趕緊道:“陛下聖明。”
唐邕訕訕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高熲昂然道,“誇呂無故興兵犯我邊境,他必須給朝廷一個交代。”
話說的正義凜然,但唐邕及一干大臣仍不免有些猶豫,“洮州原本是吐谷渾的地界,是周國從他們手裡搶來的,吐谷渾那裡原本就是有說辭的……”
“那有什麼?”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排在後排的一人眯起眼睛,從容笑道:“周國從他手裡奪走,那就是周國的,周國又被我們打敗,洮州自然也就是我們的了,這點難道還有疑意嗎?領土爭端,要麼打,要麼談,誇呂圍城僅僅十餘日便引兵退去,這說明他根本就不敢與大齊為敵。”
一語點醒夢中人。
此人輕描淡寫就把誇呂色厲內荏的本質闡述清楚,避開那些瑣碎因素,直指核心本質,眼光極其老辣。
眾人側目看去,發覺竟是傳聞早已被皇帝冷落雪藏的裴世矩。裴世矩緩緩出列,對著皇帝一揖到底,鄭重道:“如果臣所料不錯,誇呂求和的使者,已經在前來鄴城的路上了!”
漫漫戈壁、雪山間,一張張穹帳點綴其中。
火焰舔舐著青黑的天幕。
氏、羌的各部酋長們,有的蓄著如漢人般的髮髻,有的則梳著鮮卑式的索辮,還有的直接頭頂剃光,他們雲集在此,薩滿的男女巫師們圍著熊熊燃燒的火堆,披著羊皮,拖著羊尾巴,頭頂羊角冠,戴著人臉面目,應和著鼓點,癲狂地舞動著。
遼東鮮卑遷徙到此處很久了,早已被周遭族群同化,吐谷渾諸部之間並無區別。
當慕容誇呂披著狐皮從穹帳裡站出來時,諸部酋長們統統都站起來端高了手中的杯盅,向吐谷渾的可汗表示服從和敬意。慕容誇呂望著西邊無邊無際的天空,深深嘆了一口氣:
“齊人殺我子嗣,侵我疆土,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但吐谷渾和大齊比起來實在太過弱小了,大齊一如當年的大魏,他們是日月,他們周圍的其他國家跟他們比起來就是螢火,我不願意再讓吐谷渾的兒郎白白死去……與其和齊人硬碰硬,不如蟄伏起來,靜等他們衰弱。”
“世伏,”誇呂點了大兒子的名,“我記得你一向愛跟中原人打交道,想必你會更瞭解他們,我這裡有一件事要交給你……”
大王子世伏神色一凜。
“你替我出使一趟鄴城,告訴那個皇帝,洮州、岷州,我乾脆讓給他了,你弟弟伏允的死,我不打算計較了,兩國從此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PS:字數有點少,主要昨天發燒,昏昏沉沉的……野外還好難找網,這章好不容易發出來的,沒辦法,搞地質的是這樣的。這本書不會拖很久的,時間線到後期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