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缽想要見我?”高緯埋頭於案牘之間,聽完內侍誦唸書信之後,詫異地抬起了頭。
他想了一下,隨後輕輕一笑,又低頭在奏本之上批了一行字,“和談就和談嘛,朕還是歡迎的嘛,幹嘛扭扭捏捏的。”
高緯等了幾天的時間,如今有這樣的結果,也算是預料之中。
事實上突厥人也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這場大戰的損失已經超出了他們可以接受的心裡預期。
尤其高緯還用攝圖和庵邏的性命吊著他,他就算是一時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過了一陣之後,也該謹慎地考慮一下。
另一方面,他若是真的失去了理智,不顧兒子和東路那一支主力部隊的存亡要打高緯,高緯反而還不願意和他談了……
如果突厥的大汗就是那麼一個腦殘的貨色,老實說高緯也沒必要多麼忌憚他,哪怕拼著損耗國力,高緯也要把他給滅了,因為值!
北風裹挾著零星的白雪,呼呼地刮進帳子裡,內侍連忙去將簾子給拉好,被高緯一個眼神制止。
“掩上它幹什麼?開啟……這帳子裡熱死了,悶得朕頭昏腦脹,吹吹風,朕也好清醒清醒。”
皇帝的帳篷十分寬敞厚實,壁上掛著各種野獸的皮毛,炭火燒的通紅,滾滾熱氣往頂上升去。
皇帝披著一件大氅,幾次翻看佗缽可汗遞來的所謂“家書”,咂摸著字裡行間的意味,然後讓內侍去傳喚唐邕過來。
唐邕剛來,便見陛下心情大好地坐在上位,將這封書信扔給了他。
“這……這是?”唐邕開啟一看,登時木在了那裡。還不待他開口,高緯先替他說了:
“佗缽向朕求饒來了,哈哈,你說朕是要放他一馬,還是不放他?”
答案不言自明。唐邕恭敬道:“陛下早已有決斷,臣不敢置喙……不過臣還是有所擔心,佗缽邀陛下會面,恐怕不安好心……”
高緯擺擺手打斷,撇著嘴道:“你沒看上面寫得嗎,佗缽可是自認帶著誠意來的。
朕要是拒絕此番和談,我們有理也變成沒理了,再說,那是朕自家門口,他敢來,朕反倒躲著不敢見他,搞得戰敗認輸的是朕一樣,回頭他們肯定要笑話朕了。
國朝的體面可是大事。”
“……”
唐邕知道皇帝現在鐵了心要去會一會突厥大汗,也就不多說什麼,免得叫皇帝嫌棄。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皇帝自打贏了這仗之後,比以往要膨脹了一些……
唐邕偷偷瞄了皇帝一眼,這位陛下此時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唐邕垂下了頭,默默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