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邕急急忙忙將笏板抽出,腦袋磕在其上,就差告饒了。
不然他能怎麼說?告訴皇帝我們確實都已經想好了,就差陛下您點個頭蓋個章了。
那結果必然是十分悽慘的!
高緯發洩了一通怒氣,也察覺自己過頭了,語氣不由得緩和了幾分。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藉此調整一下情緒,而後說道:
“愛卿起來說話,朕不過問你方略而已,你不必多想,朕何曾因言下罪於臣子?
“你心中若有主意說出來便是,朕好生參詳一番。”
唐邕又動作嫻熟地直起腰來,說道:“臣以為,突厥東路必須要打,但這安樂,卻可救,也可不救。”
“怎麼說?”高緯目光如電,直勾勾盯著他。
唐邕硬著頭皮道:“陛下難道忘了突厥此來的目的?突厥大兵來犯,不過為了錢財,勝,歡天喜地,敗則不可承受。欲迫其與我和談,必得先讓他怕才好談,阿史那玷厥不算,那整個東路軍呢?”
“說下去。”
“安樂失,我軍還可以守漁陽、居庸,跟他們慢慢耗。所以,臣等以為,安樂並非絕不可失,等突厥大兵集結,我軍幾路掩殺,群起而攻,必能一股而滅!”
唐邕小心翼翼地看高緯的臉色,生怕他不答應,隨即咬咬牙,趁熱打鐵道:“陛下放心,臣等若無絕對把握,是不會如此定計的,若此計不行,請斬臣之首級!”
高緯終於動容:“你的意思是……捨棄安樂,伺機決戰?”
“是。”以突厥人的兇蠻,安樂一旦被破,必然是血流成河。
“你們想用何人為將?”
唐邕一怔,不假思索道:“前營州、洛州刺史、河陽道行臺左丞……侍中王峻,屢破契丹、大破柔然、室韋,逼降楊檦,戰功赫赫,可以為將。可以使其與高延宗部相互援應,以防不測!”
高寶寧未必抽得出手來,高延宗恐怕成為孤軍,高緯也時常擔憂。他略想了想,眼神陡然變得危險起來:“王峻……他曾犯過大罪,你勸朕起用此人,居心何在?”
唐邕渾身大汗,心裡叫苦不迭,說道:
“陛下曾言,天下賢才,只要能為陛下所用,陛下可以不問過往,不糾對錯的呀。”
“朕若是偏偏不用他呢?”高緯顯得愈發深沉危險。
“陛下一定會起用他的!”
“哦?為何?”高緯饒有興趣地問道,而唐邕感受到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壓抑和恐懼,他頂著壓力道:
“陛下是百年難遇的聖明君主,心胸寬仁,不會計較這點小事。陛下若沒有擢拔他的心意,又怎會讓他隨同呢?”
高緯眉頭一皺,又漸漸舒展開,轉眼居然又是笑意盈盈了,變臉果真比翻書還快。
“你還真是敢猜……你猜對了,朕便如你心意。”
“來人,草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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