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知道自己被出賣了,他想起了慘死的侯莫陳崇……
他冒著如此巨大的危險為宇文邕牽線搭橋,蓄積力量就等今日在朝堂之上朝宇文護髮難,即使希望渺茫,但宇文護兩次東征皆失利,在朝中的威望已經不必從前,若是這些力量糾結起來,再加上宇文神舉手裡掌握的宮衛府軍,尉遲家在軍中的勢力……
未必沒有翻盤的可能!
楊堅觀察宇文邕多日,他不是會甘於做一個傀儡的人,那麼今日朝堂之上一切的一切,只說明瞭一件事!
楊堅成為了宇文邕棋盤中必須犧牲的那枚小卒子!
宇文邕要拿尉遲迥和楊堅的性命去換取宇文護的信任!
“如果沒有什麼事,就退朝吧……”
宇文邕轉身欲走,宇文護跟著喊道:“陛下且慢!”
他說:“尉遲迥雖死,但其還有同黨,
這些日子有一人四處結黨,今日還在朝堂之上朝老臣發難,老臣也請旨,糾察此人!”
“……誰?”
“楊堅!”
……
朔風吹動著漫天白雪,吹進小小的視窗。
尉遲迥默默的坐在地牢的牆根下,面前是一張大紅的漆盤,上邊放著一壺酒,幾隻杯子,宮人站在不遠處,“公爺,您還是喝吧,陛下和大冢宰說了,允您自裁,家人饒恕不死……”
“這是陛下下的令嗎?”
很久很久,尉遲迥才吐出了這一句話。
他面上沒有震驚,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哀,那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陛下這……也是沒有辦法呀……”那宮人剛要哭訴,尉遲迥便大喝一聲:“滾出去!”
尉遲迥沙場征戰多年,這一喝之威,殺氣凜凜,不是常人所能抵擋,一時間便如一柄金瓜擊中那宮人的腦袋,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尉遲迥。
“老夫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去……”尉遲迥說,“過了兩刻鐘之後,你再來,為我收屍。”
牢房的門閉上了,尉遲迥仰著臉,絲絲冷氣從頭頂躥下,星零的雪花落在了他蓬亂的白頭髮上,分不出彼此……
他伸出那雙曾經勒馬提刀、沙場建功的雙手,上面滿是刀劈火燎、鮮血流淌過的痕跡。
給自己斟滿一杯,眼前漸漸模糊了……
歲月催人老呀……
還記得當年,他還年輕,跟著舅舅宇文泰南征北站,攻沙苑,平蜀地,又數次東征,贏得了一世榮耀,到頭來,居然落得這般下場嗎……
“薄居羅,你小子很不錯,來做舅舅的帳內都督吧,將來,我封你一個大將軍!”
“薄居羅,我把此次平蜀之戰交託與你了,你可有什麼良策?”
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是宇文泰還有他那功勳赫赫的戎馬生涯……
慢慢的,宇文邕浮現在他腦海裡。
“薄居羅,大冢宰會不會殺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