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您不動他們,他們就會阻撓陛下的呀!”祖珽大驚失色,以為皇帝在六鎮的壓力面前動搖初衷了,當初,提出全盤漢化鮮卑的注意是他提出來的,主要思路也是他的,他有大半的心血都在上面,他的千秋功績,還有後世之名,全都寄託在上面了,辛苦籌謀了那麼久,等到的是皇帝的退縮?這絕對不行!
“朕讓你不準以這個罪名動他們,這個……你們都幹不來,都不夠分量!”高緯揹著手,眺望遠方,人嘶馬叫,人影嘈雜,“朕要整治他們,但不能是馬上,朕若以貪腐為名整治,動不了他們的根基,還容易遭到反噬,朕若不出手就罷了,朕若出手,必定要將這些蟊蟲的勢力連根拔起……!”
“你回到晉陽之後,把工作的重點放在各地方的整治上面,晉陽軍的情況尤其要了解。尤其是,檢視吃空餉的情況!”
祖珽一聽和晉陽軍扯上了,馬上便心生退縮之意,苦著臉道:“陛下,這個晉陽軍務連段太宰都不敢說完全能夠掌控,那些將主,背地裡的門門道道可多了,這要是查下去被發覺了……”
那些將主手裡一堆兵馬,可不是吃素的。當著高歡的面他們也敢鬧。更不要說要求陛下處置他區區祖珽了。
高緯不悅道;“朕自然不會讓你衝鋒在前,明著查不行,還可以來暗的。鄭宇前不久上了一份奏疏,說要清查天下人丁……”祖珽是個人精,馬上領悟到了精髓,“陛下的意思是說,聲東擊西?果然好計策!”
“關鍵還是普查人口,幫你清點晉陽軍只是順帶……”高緯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事還沒有拿出來討論,到時候鄭宇若是拿出來了,你知道該如何做吧?”
“老臣明白!臣絕對不和鄭尚書唱反調!不僅唱反調,臣還得推鄭尚書一把……”祖珽兩眼綠的發光。御史臺透過整風運動將手伸向大齊的各大州郡了,戶部眼瞅著也要發達,現在就不是為個人恩怨報私仇的時候,非常時期,他和鄭宇應該聯手才對!之前的恩怨,以後再算!
趙彥深還能在朝廷上站幾年?他要是下去了,鄭宇就是祖珽最大的競爭對手!
高潤這些宗王是絕對不會在陛下的考慮之內的。
這也是祖珽如此熱衷、如此著急的原因,他得要跟鄭宇競爭,好好積累政治資本。
漢化鮮卑、削權六鎮,這可是大齊多少宰相沒有辦成的事!
他祖珽要是辦到了,元輔丞相之位還有的跑嗎?
“你看著辦就行……”
高緯回到了前殿,宴飲剛剛達到高潮。殿階下,舞女們不停的旋轉著身子,衣衫輕擺,個個香汗淋漓,嬌喘微微,顯出無盡的妖媚之意……
高緯擺擺手,歌舞頃刻而止。飲盡一杯酒,提起架子上的長弓,大踏步邁出殿外,山包下,一群騎士正圍殺猛虎,猛虎的身上佈滿了血痕。面對絕境,那猛虎發狂了張開血盆大口便撕咬著周邊的騎士,南陽王高綽最先落馬,摔斷了兩根肋骨,險些死於虎口,被親衛撿回一條命。
高緯張開弓,瞄準猛虎的咽喉,忽然,那頭虎鬼使神差的撇開眾多騎士,朝山包上撲過來,矯捷的像閃電。周身禁軍大驚失色,紛紛拔刀在前,“——護駕!”高緯凝神望向猛虎,在猛虎將要撲上之時,猛虎忽然轟然滾下,兩支羽箭從後腦貫入,箭尖直接穿透了口鼻和左眼!
眾人還驚魂未定之時,皇帝哈哈大笑,出列問道:“何人所射?”
一眾禁軍膘騎和下場射獵的左右公卿之中各踏出一人:“臣鮮于世榮(楊素)參見陛下!”
前不久,開府儀同三司、鄭州刺史鮮于世榮被徵召回朝,封車騎將軍。
而那個領著一隊精銳禁軍的小將,不是楊素是那個?
高緯頷首,大手一揮:“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