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原本就是想要看看斛律家的力量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這樣強大,也同樣是為往後籌謀,將斛律光調離中樞,為之後的漢化改革做準備。
現在一切都已經達到,那麼剛剛拔出的刀便可以收回鞘內了……
但羞刀難入鞘,還得見見血才算見了真章……
午門外,一群人被押在囚車內,庫狄士文命禁軍解開了鎖鏈,將犯人押入刑場。禁軍粗暴的一腳踢在犯人的膝彎上,數十人同時磕在刑場上。有人掙扎著仰起脖頸子,高喊著不服,也有人大呼冤枉。
庫狄士文統統都置若罔聞,擺擺手,一隊禁軍便騎著快馬入宮覆命。
圍觀的人群裡四處都是猛地吸氣的聲音。
算上刑臺上的,足足有數百人。身上的穿著代表他們來自各種階層,其中大多數都是富商和平民模樣的人,甚至還有幾個,身上的官服還沒來得及扒下來。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偽周那邊過來的探子,他們在北齊待了這麼些年,有些人早已安家落戶,甚至還有些人早早的便謀得了一官半職。
鬢髮凌亂,眼神呆滯。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何忽然之間就到了這一步。
圍觀的百姓對著這些即將人頭落地的傢伙指指點點。剛才圍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了,這些人都是偽周埋伏在鄴城的奸細,死不足惜。
邊上的女眷們忍不住放聲哀哀地哭著,按照大齊律,他們這算得上是裡通敵國,要株連三族。家中無論老幼婦孺,都無法倖免。
悲痛的哭聲多少也感染了那些當間諜的男人。
一些人的眼底驀然放空了,後悔嗎?後悔,他們在鄴城散佈謠言的時候原以為會萬無一失的。可是,又為什麼會忽然到了這一步?他們明明很隱蔽,自覺做事滴水不露、萬無一失的呀……
庫狄士文冷的就像一塊石頭,一絲情緒也沒有,冷眼看著這些連反抗都沒有力氣的人,忽然笑了一聲。
那一隊禁軍在宮門前的甬道內下了馬,一路奔行到太極殿,跪伏而下。
群臣側目,不明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昨夜到底還發生了什麼,對於這一幕的發生覺得莫名其妙。
“啟稟陛下,偽周奸細已經全數押入刑場,統領庫狄士文請陛下口諭!”
錦衣蒐集的察探到的偽周奸細,共有一百二十餘人之多,加上被牽連的家人,共三百餘人。這些人,都是韋孝寬滲透進北齊裡面刺探訊息的中堅力量。
韋孝寬從不過多苛責部下,善於聚斂人心,因而部眾皆願為其效勞,這些年,他不斷安排人滲透進北齊境內,隱忍不發,沒有想到在今日用了出來。
可惜了,苦心經營了十幾二十年,這些棋子終究要被拔除個乾乾淨淨……
高緯只有簡單的一個字,“斬!”
“遵旨!”那一對甲士又飛快的離開,奔赴刑場。高緯轉過身,“諸卿退下吧……”於是這百多號人的命運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敲定了……
行刑的劊子手飲盡一碗烈酒,含而不咽,一口噴在刀面上,揮動屠刀結果了他們的性命。待到幾百人殺盡,發黑的鮮血滿溢位檯面,淌了下來……
一滴雨點從烏雲重降落,砸在庫狄士文的頭盔上,慢慢的雨點越來越大。
無論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一場大雨之後總能沖刷乾淨。
便如同祖珽說的那樣,一個國家,無論將來迎來的是盛世還是亂世,在變革即將到來的時候總是免不了要流血的,莫能例外。
今日是這些人,明日後日,或許就會有更多的人被送上斷頭臺。這些血都是必須流的……
為了大齊盛世,為了一統天下的那一日,哪怕被千夫所指,哪怕被世人唾棄厭憎,他都將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