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三千重騎聞聲出列,都是一樣的渾身鐵甲,整張臉都被鍊甲遮住,露出眼睛。
策馬前驅,殷紅的羽在頭盔上擺動,如同跳躍的火焰。
舉起的長矛朝天斜刺著,如同佈滿荊棘的密林,讓人感覺靈魂都在顫抖。
這是一群恐怖的怪物!
他們列陣上前,慢慢的分散開來,將綦連猛拱衛在正中央。
他們兩腿輕輕的夾住馬腹,胯下的戰馬便開始加速,先是緩慢的跑動,然後慢慢加速。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之間的距離慢慢拉開,有序的拼湊、組成一個個錐子狀的陣列,到了全力加速的時候,整支重騎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錐子,朝周軍大陣猛衝而去。
周軍的瞭望臺上傳來一片驚呼聲,重騎兵他們也有,只是像這般的在整個北周也難湊出一支來。
在何況這支騎兵訓練十分有素,從配合到陣形就可以看出,這根本就不是尋常重騎可以比擬的。
尋常的重騎只不過是保持距離,然後一股腦衝進敵陣,藉著馬速還有盔甲良好的防禦效能肆意一頓砍殺而已,很少有什麼陣列的講究。
但是這支騎兵不一樣,配合十分默契,在出陣到戰馬加速的過程就已經完成了陣列的重組,這是十分困難的。
錐子的陣列是為了衝陣的時候給予己方最小的損失,而給敵人帶來最大的破壞。
充當錐子頭的那個騎兵最容易在衝陣的第一瞬間就死掉,就算一點死傷也沒有就撕開了敵軍的陣形,可是在衝撞的一瞬間之後,排頭的騎兵就會慢下來,重騎兵一旦不能再跑動就是致命的!
幾乎就只能原地等死。
但是這個軍陣不一樣,讓一個人先在前面開路,只要最前排的重騎兵撕開一道口子,其他人便可以從他撕開的口子中進入,進一步撕開敵軍陣線。
毫無疑問,這把捅入大陣中的刀子又很快會分散成一把把小刀子,藉著巨大的慣性衝殺,對上他們的周軍大陣將毫無疑問會被他們撕碎!
點將臺上,宇文憲手掌死死的攥住劍柄,一些將領望著勢不可擋的齊軍,已經有些臉色發白。
宇文憲淡聲道:“宇文桀,我命你率本部兩萬,攔住齊軍重騎!”
宇文桀驚詫的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了一陣,剛想反對,卻見宇文憲扭頭冷幽幽的看著他,清冽的目光中帶著凜凜殺氣,他的所有不滿就都堵在了胸腔裡,吐不出來。
他毫不懷疑,只要他敢說出一個不字,宇文憲就會立刻砍掉他的頭顱。
“末將……遵命!”宇文桀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之後,便臉色發白的下去了,轉過身的時候眼神有些忿恨。
宇文憲接著下令道:“梁士彥、梁景興,各率兵一萬,等宇文桀攔下齊軍重騎,便準備衝擊齊軍大陣……”
“末將領命!”二人出列,異口同聲道。
宇文憲之後便不再言語了,邁出幾步,看著這蒼涼的天景。
雷光在雲層之後閃耀著,卻遲遲沒有一滴雨落下。
今天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這裡。
周軍陣前,兩支萬人方陣出陣,合軍為一,將長槍拄在地上朝前斜刺,要將齊軍重騎攔下。
而齊軍如同一柄鋒利的長矛,在空曠的原野上賓士,蹄聲如雷,與周軍的距離在一步步拉近。
周軍士卒悄然的嚥了一口唾沫,將手中長槍攥緊了;齊軍在端平了長矛,矛尖微微朝下。
三里……二里……一里……前排周軍士卒的面孔越來越清晰,前排第一個齊軍重騎兵死死的攥著長矛,在周軍驚恐的注視下,一杆長矛挑開了長槍,如龍一般鑽進了他左側的胸腔之中。
蒼涼的天幕下,黑甲的重騎像一柄巨大的錘子,狠狠的砸進了周軍大陣,翻起了滔天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