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正是說明,齊軍其實已經糧草快斷絕,快要支撐不住了嗎?
此時我軍便不該再瞻前顧後,當一鼓作氣,挫敗齊軍,否則不是錯失良機嗎?”
李穆默然,他左思右想,道理的確是那個道理,一點毛病也沒有。可是他心下還是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安,不知從何而來,似乎,這次他們贏的有些太順了?
於是又道:“可是殿下,用兵打仗,當小心穩妥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老將軍說的是,這一次,我斷斷不會疏忽大意,獅子搏兔尚且用盡全力,更何況是要對上的是斛律光和高長恭,這些道理,我都是明白的……”
宇文憲點點頭,貌似很謙遜的樣子,可是李穆知道他並沒有多放在心裡去。
他知道宇文憲之所以還能好好的坐下來聽他說話只是因為宇文憲如今的心情十分好。
斛律光選擇了逃跑,四萬齊軍精銳從宜陽定隴一線撤退,這些全都在宇文憲的掌控之內。
在宇文憲看來,這都是自己算無遺策才最終導致的結果。
宇文憲以為已經掌控了局勢,很快就快要徹底打敗斛律光,所以這些話,宇文憲聽不進去了……
宇文憲天之驕子,向來心高氣傲,這次齊軍攻勢如此猛烈,但最終被他全數化解,並最終反敗為勝。
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他,他做得一切可能都是錯的,取得的勝利也可能僅僅只是斛律光丟擲的一個誘餌,只是在引誘周軍主力上鉤而已,宇文憲能夠接受嗎?
李穆想了想,最終只能說道:“殿下萬事小心便是,末將先告退了……”
“嗯……”宇文憲看著他,點頭道:“夜深了,老將軍就先行下去休息吧……”
“末將告退……”宇文憲點點頭,便繼續低頭翻動著書頁。
一會兒方才放下,揭開馬車的車簾看向外面,周軍舉著火把穿行在原野之間,一眼望不到盡頭……
宇文憲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將簾子緩緩放下了。
仔細想想,其實李穆所言也不無道理。
按照平時,宇文憲肯定會小心謹慎,寧願放棄這一次大好機會也不會冒這樣的險。
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他喟然一嘆。
【這次確實是不一樣呀!】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為了四哥,也為了宇文家,他不能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些年大冢宰宇文護的權柄越來越大了,廢立了兩位君王,提劍穿履上朝,面君可不見禮,位同半君,如今四哥宇文邕的皇位也是岌岌可危。
若非四哥一直在宇文護面前小心翼翼,讓宇文護放下了些許防備,也許四哥早就被被宇文護毒殺。
這些年四哥是如何小心翼翼的他都看在眼裡,身為君王卻對宇文護一介臣子優容有加,侍奉宇文護的母親如同侍奉自己的母親一般,而且從來不過多插手朝政,就是怕引起宇文護的不滿。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四哥也漸漸到了該親政的時候,朝野中也慢慢有了還政於四哥的呼聲,宇文護難道心裡難道就一點都不忌憚嗎?
恐怕宇文護對四哥動手取而代之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四哥也早有想要剷除宇文護,為兩位皇兄報仇雪恨。
只是宇文護大權在握,軍政大權盡握其手,宇文邕想要剷除他十分困難。
【還是因為沒有軍權呀……】宇文憲攥起了拳,指節捏的發白。
宇文邕這次不顧宇文護的阻撓,下詔他領軍,就是希望他可以幹出一番大功績。
如此宇文邕才可以名正言順的從宇文護那裡索要一部分兵權。
只要有了一些兵權,哪怕只有數萬人真正屬於宇文邕,那麼他們幾兄弟就敢和宇文護爭上一爭!
宇文泰一脈……真的是已經危在旦夕,拖不起了!
宇文憲深吸了一口氣,開口了,“來人……”
“殿下有何命令?”
“命大軍加緊行軍,最遲後日,大軍要抵達安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