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他前世是南方人,很少見到雪,所以看見這宮中滿地的白雪總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於是這幾日朝政不是那麼繁忙,稍有空閒他就會跑到某個不知名的宮裡鬧上一鬧,地點不固定。
他一個人玩,當然,還跟著一個咋咋呼呼的小太監。
“哎呦,陛下,您別再玩了,再玩下去被皇后娘娘和太后知道了又該責罰奴婢了。”小路子苦著臉。
話沒有說完,一個雪球就砸到了小路子的臉上,小路子被厚厚的雪糊了一臉,砸蒙圈了,許久才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雪沫子。
高緯不滿的拍拍手:“叫你陪朕玩你就玩,那這麼多廢話?皇后太后都不在,誰敢說你什麼?不是還有朕給你撐腰嗎?楞什麼?跟個呆子一樣……快點,不要讓著朕,朕最討厭別人跟朕玩虛的了,一點也不實誠……”
小路子的雙腿直打抖,看著手上被塞過來的雪球,差點給高緯跪下了,“奴婢不敢哪……”
“你怎麼就這麼孬呢?”高緯擰著眉。
小路子委屈道:“奴婢一直都這麼孬的呀,您讓我拿這個砸您,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啊……”
高緯嘆了一口氣,把雪球掏走,恨恨的指點著小路子:“你呀,真沒膽子……”末了還覺得不解氣,又罵了一句:“孬!”
小路子還敢說什麼?只得低低的垂下頭。
高緯是君,他是奴婢,奴婢怎麼可以用雪球砸君上呢?這不是犯上作亂嗎?
況且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陛下肚子裡的水壞的很。現在在玩的興頭上,當然承諾保他了,可是一旦皇后娘娘問起來,陛下肯定第一個找他背鍋,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個月以來,小路子已經練就了一條一看見皇后娘娘就會下意識趴到在地的反射弧。
高緯也是無奈,怎麼找一個可以跟他玩的人就這麼難呢?
一開始他倒是也拉過斛律婉兒一起,斛律婉兒不僅會玩,而且是此道高手,扔雪球百發百中,高緯每每被雪糊一臉。可是等到第二次高緯再去拉婉兒玩的時候,小丫頭居然不願意去了,理由是:
“臣妾身為後宮之主,天下女子的表率,不能這麼隨心所欲,昨日是臣妾忘形了……”
還有就是:“陛下乃天下之主,身系大齊氣運,如此天寒地凍的,怎麼好在雪地裡玩,就是染上了風寒那也是塌天大禍,陛下還是去後宮逛一逛,看看歌舞也是極好的……”
估計是玩的太瘋,小丫頭忽然想起來自己是皇后,開始端起了皇后的架子,不僅檢討自己,還說教高緯,整整一個晚上!
總之高緯暈暈乎乎的出了門,再也沒有提過要帶婉兒一起玩的事情。
“真無聊。”高緯撇撇嘴,掌中的雪球拋飛。一個可以認真和他玩的人都沒有,一昧的欺負小路子也實在太沒有挑戰性了。
他眼睛隨意的掃過不遠處堆著的大大小小的雪人,忽然愣住了。他做的雪人都很粗糙,勉強能看出胳膊腿已經是屬於做的不錯的那一批了,更別說對面部進行什麼精加工了,所以高緯的雪人看上去就像兩個大大的雪球堆在一起就了事了。
可是這個……明顯不太一樣了,鼻子那裡用小石子鑲嵌了進去,整個雪人看著靈氣了不少。
高緯越看越滿意,叫來小路子,“欸,小路子乾的不錯,這個雪人堆的挺好看。”
小路子一臉茫然,“這個不是奴婢弄的。”
高緯一愣,不是小路子?那這裡還有誰在?
高緯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終於在迴廊的一角發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小人兒似乎還有些膽怯,探出白淨可愛的肉嘟嘟的小臉往這邊張望,一看見高緯望過來立馬縮回到了柱子後面。
高緯的眼睛轉了轉,然後一對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和善的朝那邊招手:“小妹妹過來,要不要一起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