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他們腳上,五個人身上狼狽不堪,腳上的血泡被石子磨破。
他衝劉發財使了個眼神,劉發財從馬車上掏出一袋銀子,丟在林雄掌心中。
林雄踉蹌接住,抬起頭難以自信的看著程大雷。入手就知道這袋銀子有五六十兩,二兩重的銀錠有二三十個。
五人都覺得匪夷所思,感覺今天有些撞邪。
“這是給你們的,出一份力就該拿一份錢,這是我的規矩。”程大雷看著五人道:“先去置換一雙鞋,都是一把推不倒的漢子,出門要讓人看得起。噱頭噱頭,噱在頭上;蹩腳蹩腳,蹩在腳下。連雙好鞋都沒得,怎麼讓人抬眼看你。”
“您真不殺我?”林雄仍不太敢相信。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翻江鼠林雄。”
“倒是個好名字,說不得是個做大事的人,日後我可能會從別人嘴裡聽到這個名字。”程大雷道:“做大事的人,是不隨隨便便給人下跪的。”
林雄呆立在那裡,抬頭問:“好漢,我知道您是大人物,眼裡不擱我們這些小魚小蝦。但多少留個名姓,我們心裡有個謝,也知道謝的是誰?”
程大雷抿抿嘴:“姓程。”
幾人駕著馬車過橋,去往汝南城。林雄五人呆立在那裡,半晌林英才吶吶道:
“姓程,騎牛的,該不會是哪位吧?”
世上見過程大雷相貌的人不多,但聽過他名字的人不少。大家都說,有個程當家,騎黑牛,背大斧,殺人無算,乃是山賊這一行裡的第一人。林雄五人自然也聽說過,只是程大雷這次出門沒帶斧頭,在五人眼裡程大雷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不想著自己能夠遇到。
偏偏就是遇到了,這令林雄五人如墜雲裡霧裡。
程大雷一行繼續趕路。
沒經歷過這個世道,便以為江湖是兒女情長,匹夫一怒,千里不留行。江南水鄉小橋流水,有風流的書生,溫柔的姑娘。塞外漠北的黃沙撲面,背刀的刀客千里獨行。
說是如此說,但真正經歷過才明白。你以為自己是風流的才子,說不得連給書生磨墨的書童都不是。以為青樓花魁會對你另眼相待,但說不得龜公都能給你白眼。那風流的是少數人,不管江湖還是廟堂都只是少數人的江湖和廟堂。大多數人,其實連一雙鞋都買不起,無非是活著而已,哪有許多詩情畫意與人說。
如林雄五人,做山賊做到要做到當褲子的地步,也夠丟人的。程大雷揮手賞給他們五十兩白銀,對五人來說是福也未必不是禍。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如果五人中有某個見財起意,要獨佔這份橫財,這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不過,這就不是程大雷所關心的了。這世道委實太亂,誰也不過是大江大湖中一尾游魚,攪不起什麼風浪。
回過神來,汝南已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