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一匹白馬踱步於城內寬闊的街道上,四周百姓紛紛退散兩旁。
穿著一套黑色勁裝的黃陣圖揹著他那形影不離的紫檀劍匣,牽著白馬緩步而行,隱約之間可見他身上飄渺劍氣升騰。
穿著拈羅套裝的程龍伸手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是所有宿醉的人都逃不過頭疼,即使強如程龍也是如此。
從北涼王府一路緩行走到陵州主城門,程龍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沉聲道:“你回頭告訴那個小傢伙,送到這裡差不多了,等你取回了黃蘆劍,我們再送他去武當山,繼承那一身大黃庭的內力。”
與徐驍、陳芝豹等人喝過一場,程龍也只是略微感到了些醉意罷了。
但是這三天每天夜裡都與徐鳳年拼酒,程龍才知道了什麼叫強中自有強中手。
一點武功都不會的徐鳳年,愣是憑著自己的酒量,讓程龍這三天幾乎天天都是宿醉!
黃陣圖伸手鬆開了韁繩,腳下微微一動,身型拉出一道殘影,瞬間出現在了背後隨行的兩百北涼王府親衛前方。
腳掌在地上輕輕一點,黃陣圖穩住了身形,平平穩穩的落在了徐鳳年的白馬旁邊,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疊絹帛,畢竟是從王府中拿的料子,差也差不到什麼地方去,這一疊都是上好的絹帛,尋常百姓就是一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買得起一張。
徐鳳年低頭看了一眼黃陣圖手中的絹帛,只見這幾張上好的絹帛上被人以木炭作畫,每一張都是一式劍招,劍招旁邊還有用筆墨點綴的清秀字跡,從劍一到劍九,可謂是十分詳細。
“好字。”
徐鳳年微微眯起了雙眼,發自真心的感慨了一句。
他的字畫本也是涼州的出名之物,可是看到那簡簡單單的字跡之時,徐鳳年卻從心中生出了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少爺,老黃是劍匠出身,雖然悟出了劍道,但是會的劍招實在不多,一甲子下來也就悟出了九招,我沒什麼文化,自然取不出好聽的名字,只能以劍一到劍九代替了,前八招倒是無所謂,但是這第九劍,是陪少爺這三年徒步六千里的時候悟的,程龍教主說我這一劍是跟少爺走了六千里悟出來的,所以這一劍就叫六千里。”
黃陣圖咧開嘴,露出了兩排森白的牙齒,憨笑著說道:“少爺,你不會覺得這個名字俗氣吧?說實話,我老黃也覺得這六千里比什麼龍蛇,並蒂蓮之類的劍招名,少了幾分氣勢。”
黃陣圖臉上的憨笑,再一次刺痛了徐鳳年。
徐鳳年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老黃手裡的絹帛,顫抖著說道:“老黃,這名字挺好的,你這一去,路上要是想喝黃酒,身上又沒銀兩買酒,那就回來吧,咱爺兩天天喝龍巖沉缸,管飽!”
黃陣圖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接過徐鳳年的話茬,而是說道:“少爺,雖然有程龍教主掠陣,但是江湖拼殺,誰都做不到口頭上說的點到即止,我老黃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便替我找個有靈氣的娃兒,繼承我這一身劍術吧,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
兩日後
武帝城下
程龍與黃陣圖並肩而立,抬頭望著那座巍峨的外城牆,一時之間都有些出神。
片刻之後,程龍深吸了一口氣,體內能量激盪出聲,吼道:“王仙芝,聽說你是能讓九天之雲下垂,四海之水皆立的高手!今日本教主倒是想見識一下這般異象!”
程龍的聲音不大,但是氣發丹田,聲音被內氣襯托的洪亮無比,似乎讓整座武帝城都震動了起來。
能夠在武帝城中討生活的都是些有武學根基的存在,城中的劍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更不提使其他兵器的武者。
王仙芝無敵天下八十年,有一甲子的光陰都在坐鎮武帝城,期間也有很多人想挑戰王仙芝,但是大多都走不上城頭,畢竟武帝城眾多高手也不是擺設,人家在這苦等多年都無緣上城,一個外來者憑什麼直接挑戰王仙芝?
很多莽撞飛向城頭的所謂武林高手們,一個個施展出看起來很俊的輕功,但實際上還飛不起五、六丈高度,就被武帝城內的一眾高手合擊,死在了城下。
但是像今日這般還未進城就開口挑釁王仙芝的存在,恐怕也就只有程龍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