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麟牙也在這個過程裡,越發的瞭解到了丁七兩其人的可貴之處。也越發感覺到,此人也許能在刀道之上,見到自己也不曾見過的風景。
二人合力之下,竟然憑藉泥牛入海與鬼影迷蹤,創出了一門新的防禦之法。原本該是要有個名字,但最終,於齊麟牙來說,這招數便還是屬於鬼刀訣,還是叫鬼影迷蹤,於丁七兩而言,這招數便是屬於解牛刀法,還是叫做泥牛入海。
但拆招卸力的能力上,卻是大幅的改進,竟然有了幾分道家四兩撥千斤的意味。也由此,無退之道的丁七兩,變得更加頑強更加難纏。
如今的丁七兩,尋常的九葉境界乃是巔峰境界,想要壓制丁七兩,不難,但想要真正的打敗丁七兩,難如登天。
這些事情,對於多年後的武林看客們來說,是一段佳話。
但對於丁七兩來說,從來不是佳話。
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獲得力量,為了變強,求全於自己的仇人,該是多麼屈辱的事情。
但男兒一生,當無愧無悔。丁七兩從來不悔,在他看來,為了客棧的夥伴,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個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變強。想要變得強大,便要有著忍辱負重的覺悟。
丁七兩辦到了,所以他變強了。
他從去年夏日那個秦淮橋上彷彿誰都能取他性命,甚至在書生眼中不及龍王護衛的江湖尋常角色,變成了如今客棧裡值得信賴的強者。
他也從去年夏末裡,天坑之中那個面對帝星將連反抗都做不到的弱者,變成了如今能夠牽制帝星將的強者。
其中的艱辛,或許真正瞭解的,不是客棧中人,而是聶無痕與齊麟牙。
帝驍羽與帝雲獨甚至連天帝意志都用上了,但是重力固然壓彎了丁七兩的腰,丁七兩卻還是如一頭荒原之上從不屈服的蠻牛一般,哪怕半跪著以一種近乎屈辱滑稽的姿勢,也要出刀。
他的每一刀,都非常的致命。
一個六葉境界的武者,面對兩名帝星將,固然是受了傷實力大損,但稍有不慎,依舊是會受到致命的反撲,可丁七兩辦到了。
帝雲獨甚至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但丁七兩還是在堅持著。
汗水溼透全身,丁七兩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巨大的重力下,他的嘴角,耳朵,鼻息裡,都溢位了血跡,但他還是舉起了刀,這一刀彷彿越來越沉,他如同一個力能扛鼎的勇士。
狂妄的帝星將在見到這一刻的時候,心境亂了,為何這個男人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
丁七兩的模樣顯得有些恐怖,但依舊霸氣的說道:
“雜魚……就該有……雜魚的覺悟……”
九屠揮舞。狂暴的刀勢再次襲來。
“我是不會讓你們,干預到我家掌櫃的!”
……
……
戰鬥還在繼續。
宸回雖然躲過了一招,卻並未化解這場危機。
蕭千業說道:“你最強的劍法,便是風定沙,如今的你,即便到了極意,也無法憑藉此招束縛住我們,宸掌櫃,你真的很強,但今日,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項武感受著方才被束縛的那股劍意,說道:“這並非是萬功譜上任何一門功夫。”
花刃衣沒有說話,只是略有所思。
宸回樂得休息片刻,但並未放鬆警惕,他沒有回應項武,而是看著蕭千業說道:“只是我學藝不精罷了,當年師傅傳我這門劍法,我一直理解錯了,以為這門劍法最強的招數便是風定沙,風定沙的確很強,但江湖中還有很多規則在這之上的功法,風沙領域也還有覆蓋不到地方。”
蕭千業說道:“雖然你的師父有著不朽的戰績,但現在看來,劍法一道上,同為劍閣的絕學,你師父的風沙劍法,並不如兩極劍法。”
花刃衣一驚,劍閣二字對他來說並不陌生,項武也微微動容,他鎮守大秦,知道很多密辛,但卻未想到,這些年裡武道之中,他最為忌憚的與最為欣賞的二人,此刻竟是出自同門,乃是不可知之地的劍閣。
宸回聽聞蕭千業的話語後,搖頭道:“你錯了。”
蕭千業道:“哦?”
宸回說道:“我說了,此前是我學藝不精,以為風定沙是風沙劍法的核心。”
蕭千業說道:“難道不是?”
宸回搖頭道:“自然不是,風定沙,不過是這門劍法裡最為尋常的招數之一罷了。”
蕭千業皺眉,宸回的確不是一個會說大話的人,他心道莫非此子除了破入極意,還有其他機緣?確實,宸回此前出手的招數,變得柔韌了不少,面對帝星將的時候,蕭千業注意到,宸回的劍招變了,有幾分宸玲那般精妙劍招的意味。
蕭千業說道:“可惜,今日並非你我二人間的對決。”